嘉義縣六腳鄉舊稱六家佃,據傳最初因有六戶佃農在此開墾而稱之,結果以訛傳訛為六腳佃,之後就用六腳沿用至今。然而,這並非該當地唯一的誤會。
六腳鄉的知名度大多是因為這裡正是歌手伍佰的故鄉,他兒時居住過的蒜頭村,其實原名為「算頭」,擁有當地富貴人家眾多的意思,結果久了大家也將錯就錯,當地其實沒有盛產蒜頭的「蒜頭村」就這樣外地人容易會錯意的聚落地名。
綜觀來看,六腳鄉一直都是民風淳樸的典型農業鄉鎮,前幾年曾因臺灣電視劇《用九柑仔店》備受討論,許多遊客會前往拍攝現場的雜貨店,購買童玩與古早味零食,體驗舊時代暖心氛圍。去年,蒜頭老街又添加了一處能懷舊的新地標——社區中心「成豐社區講堂」,該建築便是將九十多年歷史的成豐碾米廠修建而成。
蒜頭村的舊時往事
平日白天前往蒜頭村,這裡跟大部分的農業小鎮一樣,街道人煙稀少。蒜頭公有零售市場由於是長年當地人的聚集區域,加上旁邊有便利商店和郵局等便利設施,主要的商家都聚集在這周圍。
看著那些被歲月褪去斑斕色彩的招牌,每一間看起來都像是已站崗在街區數十載的資深店家,裡頭的老闆多是秉持著悠緩的步調,不疾不徐地進行手邊工作,邊與上門的客人寒暄幾句。
如何從眼前的質樸樣貌尋得往日興盛的痕跡呢?碾米產業便是其中一項線索。在日治時期,碾米廠是大戶人家的象徵,也是許多臺灣企業家發跡的起點,像是台塑集團創辦人王永慶,或是報業奇人林榮三皆是從碾米廠起家的成功範例。
碾米廠的運作模式是向農民收購稻穀,經過碾製加工後,再販售給通路商。因為早期的運送仰賴牛車,相較現在的交通工具而言受限許多,因此每個鄉鎮都會有自己幾間碾米廠,配合農民的收割時節。
在農民正式收成之前,碾米廠需要預付許多成本款項,金流得相當活絡,同時也成為農業社會中農民資金調度求助的重要門路;當然也會遇到收成不好的時候,假如農民無力償還導致困頓飢餓之時,許多碾米廠都會將心比心,讓大家先賒帳,待日後有能力再償還。
在這樣與地方關係特別緊密的前提下,埋下了成豐碾米廠被後人極力保存,並尋求修復的契機。
碾米廠的保存與活化
成豐碾米廠是蒜頭村黃家的碾米廠,主建築是在1932年建造。隨著民眾購買的管道越來越多元,以及大量增加的食物種類可以取代傳統米食之後,傳統碾米業逐年式微,碾米廠再也不是處處可見的生活場域,成豐碾米廠也於1998年正式停止營業。
儘管碾米廠的功能已經消失,屋主仍希望保留與左右鄰居的生活記憶。於是申請文化部老建築保存再生計畫,成功獲得修復的補助款項,近年成功地透過專業團隊的協助,將老建築重新活化為蒜頭村的「成豐社區講堂」,成為社區的公共空間供大家使用。
走到建築的側面,清楚可見紅磚牆與編竹夾泥牆混合的建築構造。根據官方公開資料,這是一棟日本大正時期的住商混合閩式建築。屋簷下方三個突出的招牌代表著建築內今日已被劃分為米庭、成豐社區講堂和春葵書咖啡三個不同用途的單位。
敞開的大門入口正中間是成豐社區講堂,該區域不定期舉辦藝文展覽或是講座,同時展示著成豐碾米廠的文物和背景故事。仰望天花板時,人們可以見到許多橫樑,這是穿斗式屋架建築的特色,透過在房子的立柱上橫樑的結構,分散了屋頂的重量,而立柱自然成為屋內隔間的區隔。
面對成豐社區講堂左側的米庭是民宿空間。房間內鋪著榻榻米,還隱藏著小閣樓,為各地旅人提供一處能感受隱於田野中的和煦時光。
碾米廠內的書店「春葵 書 咖啡」
成豐社區講堂的另外一側是充滿人文氣息的複合式空間「春葵 書 咖啡」。門口會擺放書店主人莊文松從書籍上抄寫的的節錄,我們可能隨時能碰見駱以軍的詩、卡繆的話,或是小津安二郎的人生散文。
書店空間與民宿的房間一樣,除了一樓的區域外,上頭還有一個閣樓。一樓設有吧台與幾張小桌,人們可以在這裡品味咖啡與挑選喜愛的書籍,主要出售書店主人的藏書與舊有CD。書店也積極與出版社合作,舉辦特色書展,期望透過選書閱讀的方式,將各種議題引進鄉野。
壓低身子爬著樓梯到達閣樓,又是另外一種氛圍。午後的光線透過透氣窗灑落在木頭地板,彷彿踏進一處小心呵護的時空膠囊,在這裡所有的動作都會不禁變得輕柔恬靜。重新對外開放的碾米廠空間,就這樣在靜謐的鄉鎮裡,繼續用新的身份,陪伴在地人度過悠長的午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