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養成一眾時尚大師的20世紀中葉,有一位設計師從基本功到創意、突破性,都被業界同輩認為是當代最高的存在,那就是Balenciaga品牌創辦人Cristóbal Balenciaga。
傳奇時尚設計師Christian Dior(迪奧先生)、Hubert de Givenchy(紀梵希先生)曾是他的學生;Gabrielle Chanel(香奈兒女士)形容他是「最貼近本質定義的時裝設計師(couturier)」……。究竟Cristóbal Balenciaga如何在精銳輩出的時代脫穎而出,甚至成為我們偶像的偶像?不妨從西班牙影集《Cristóbal Balenciaga:時尚帝國的誕生》回顧其崛起之路。
將時間倒轉,重新認識Balenciaga
聊起當今的Balenciaga,多數人會想到或許是XXXL Hoodie、老爹鞋、機車包,或Kim Kardashian(金・卡戴珊)穿上Met Gala紅毯那套從頭包到腳、半點肌膚不露的黑色連身衣,這些由現任創意總監Demna Gvasalia建立、緊緊抓住Z世代眼球與荷包的設計。不過,若是考究到會讀點時尚史的時尚迷,想到的可能是Cristóbal Balenciaga在數十年前端出的前衛高級訂製服。
1940年代末期,歐洲各國正逐漸從二戰的餘波中復原,時尚設計師們也在亂世中以服裝為載體,提出對時代的反思與見解。那正是Christian Dior推出「New Look」在巴黎造成轟動的年代,這套剪裁強調束腰、澎裙的訂製女裝,雖然引起女性著裝、身體自由倒退的質疑聲浪,仍不阻礙其成為當時優雅的代名詞,從此名留時尚史。
與強調女性身體曲線的沙漏剪裁背道而馳,Cristóbal Balenciaga推出一系列模糊身體線條的服裝,讓女裝跳脫緊身的束縛,有了寬大、幾何感的想像。或許你會好奇,用鬆身、輕盈的剪裁解放女性身體這件事,香奈兒女士在1920年代不就開了先例?的確,不過兩人的設計風格大不相同,相較於香奈兒的簡約、低調,Cristóbal Balenciaga更張揚、更具表演張力。
服裝輪廓的魔法師
從《Cristóbal Balenciaga:時尚帝國的誕生》預告片中,就能從劇組悉心還原的高級訂製服製作現場、上世紀高訂發表會情景等片段,重溫諸多Cristóbal Balenciaga的代表作。
舉凡從肩線至裙襬剪裁如梯形擴散的「Baby Doll Dress」;外觀呈現四角形、狀似信封的「Envelope Dress」;上身貼身、裙襬輪廓渾圓的「Balloon Dress」等;以及講求寬鬆、視覺飽滿的繭形(Cocoon)、桶形(Barrel)線條等設計元素。將軟質布料塑出浮誇、具有建築感的個性線條,讓Cristóbal Balenciaga在當時神仙打架的時尚圈闖出一片天,確立獨樹一幟的風格。
我們在劇中所看到那些Cristóbal Balenciaga轟動一時的作品,以及全劇包含Christian Dior、Hubert de Givenchy、Gabrielle Chanel在內等角色的服裝,都由戲服設計師Bina Daigeler團隊操刀。即便身為經驗豐富的設計師,更曾以《花木蘭》獲得奧斯卡最佳服務設計(Best Costume Design)入圍肯定,他仍直言這工作讓自己「壓力很大」。畢竟這是一部關於時裝的作品,加上這些角色的原型可都是曾叱吒時尚界的大人物,戲服與造型設計必會被放大檢視,壓力能不小嗎?
壓力催生出更深的使命感,Bina Daigeler先是將關於Cristóbal Balenciaga的書籍、展覽看過一遍,研讀早期織物與面料檔案,還向Balenciaga、Dior、Chanel等相關品牌調閱歷史資料,在配合拍攝檔期的時間壓力下完成任務。
最終上鏡的Cristóbal Balenciaga代表作都由Bina Daigeler從零開始製作,據說做了約70套服裝;大師角色們的服裝則來自品牌,或從各地的古董店尋來。對Bina Daigeler來說,做出最貼近原況的戲服,就是向服裝和時尚表達敬意最好的方式。
手藝從小養成,伯樂是位侯爵夫人
大師之作造就了時尚新浪,滿足跨時代觀眾的視覺;那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大師?《Cristóbal Balenciaga:時尚帝國的誕生》著重描寫主角學成後建立品牌的故事,以及打拼過程中的起落。那在這之前的故事呢?1895年,Cristóbal Balenciaga生在西班牙北方小鎮格塔里亞(Guetaria)的一個平凡家庭,自小看著裁縫師母親與布料、針線為伍,耳濡目染下對裁縫產生興趣,小小年紀就養成嫻熟的針線活,對服裝的熱情也悄悄萌生。
一次為西班牙Casa Torres侯爵夫人縫製晚禮服,成為了Cristóbal Balenciaga時尚生涯的轉捩點。侯爵夫人對其作品極為賞識,甚至送他出國接受正統的製服教育、資助他開設人生第一家精品店Eisa,讓Balenciaga一名在馬德里、聖塞巴斯蒂安兩地的上流社交圈逐漸竄紅。只可惜,店面因為西班牙內戰爆發而必須關門,Cristóbal Balenciaga也被迫離開家鄉,轉赴巴黎奮鬥事業。
在巴黎的起落與重生
當時的巴黎時尚圈,幾乎被Dior、Chanel、Givenchy三人統治,精緻和優雅至上;然而Cristóbal Balenciaga加入不到兩年的時間,就憑藉紮實的功底、無邊的想像力和前衛眼光重塑了時尚地景。只是好景不常,二戰烽火點燃歐洲,Balenciaga在戰時更被指控與納粹有所牽扯,讓時裝屋的成功蒙上一層灰。其中錯綜複雜的故事,這邊不贅述,就讓《Cristóbal Balenciaga:時尚帝國的誕生》為你述說。
一代傳奇的結束,時間標記在1968年。當時Cristóbal Balenciaga深感時尚潮流已變,毅然決然關閉了自己一手打造的高級時裝屋,巴黎高級訂製殿堂再無Balenciaga一名,後來品牌歷經易主、重塑的漫長轉生過程。一直到2021年,Balenciaga才在創意總監Demna Gvasalia的帶領之下重啟高訂系列,首秀特別辦在品牌創始地——巴黎喬治五世大街10號(10 Avenue Georges V),品牌更修復屋內的沙龍,讓場域重回1960年代的懷舊樣貌,並承襲Cristóbal Balenciaga不為伸展台配樂的發表形式,帶人們夢回當時。
話說到這,應該不難理解Balenciaga宣布重啟高訂時,為何令資深時尚迷為之振奮。
當時尚褪去了被社群時代疊加的光鮮和讓大眾充滿距離感的價碼,更能窺見其本質,這是一門將建築、藝術、設計、工藝、歷史等概念揉於一體的純粹手藝,由古演變至今更多了科技進場,交織成為職人對極致的追求、對社會甚或時代的反動。而正是像Cristóbal Balenciaga這樣拒絕墨守成規的創作者,為時尚注入了廣而深的內蘊,引人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