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與感性兼具的腦袋 跨產業連結出爆發力
2015年度評審/夢田文創執行長蘇麗媚
看過了今年文創100 的名單,我很仔細的了解所有參賽單位的狀態,總歸來說單打獨鬥還是比較多,創業精神、品牌理念大多都具備了,但最缺乏的是跨產業的連結。台灣呈現一種微型單位充斥的景象,每個小單位裡的能量都很高,但無法被凝聚,也無法變成具爆發性的大力量在產業裡表現。大家可能會認為是文化人、資本人無法對話的狀態,我覺得都不是,實際上是大家都沒有面對面去看待彼此的互補性。
因為看到這些問題,夢田在去年11月成立了一個「創作創業」(StoryLab)獨立部門,透過創作創業第一個成立的是「故事工廠」劇團,《男言之隱》這齣戲是我們一起工作的第一個產品,從品牌行銷到票務,投入了很多共同創作的人力和資源,讓這齣戲能夠在全省巡迴。但是談到產業規模,即使是全省巡演仍是一個作品,不能說有什麼產業規模。所以,夢田的管理經營經驗跟市場行銷能力要參與進去,把台灣當作研發基地,把市場放在全球,因為台灣沒有足夠的消費人口去支撐一個健全產業,所以必須外銷。就是讓這產品變成一個IP智慧財產權,再將整個IP授權和外銷。
「創作創業」的精神正是夢想擺在最前面,慾望擺在後面的一個DNA。很多人覺得跟資本有關的慾望好像是罪過,可是沒有慾望、沒有資本,代表你的創作跟想要彌補的空洞無法利他,如果不要從純粹資本慾望的角度,從一個能夠創作而彌補別人在現代社會空洞的角度,其實它會展現另外一種價值。
夢田本身只是一個連結的媒介,不代表資源就夠豐富,我們一定是左邊連結創業者,右邊連結所謂的資本跟企業。所有的資本都是拿來服務文化,但文化若沒有資本的支持,就沒有辦法展現它真正的藝術性,文化跟資本就像兩面刃,既危險又密不可分,我們正是做連結的角色。我上周去拜訪研華科技的劉克振,他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成功企業家,其實骨子裡頭就是個文化人。連結的角色要具備理性跟感性的腦袋,要幫創作者的想法落實成具體描述和數字,才能跟企業溝通。
其實,夢田的本業主要是作故事IP的概念,《書店裡的影像詩》目的並不是要拍片,而是要做台灣文化的符號IP,就有法國的公司希望購買我們獨立書店的know-how,他們很驚訝我們是怎麼做出這樣的概念。《書店裡的影像詩》紀錄片,從兩年前到現在公視還持續的播出,也入圍了關島國際電影節的評審團大獎,我們也接手一項由五位學生自發推動的公益性質「閱獨計畫」。即使之前有天公司財務告訴我,做《書店裡的影像詩》到目前為止虧了200萬,但我想傳達的是這項計畫的社會效益,做這些我們不至於窮倒,但夢田有些預算的用途,我認為在價值上是有達到極大化的。
不被歡呼沖昏頭 回歸本質的初衷
2015年度評審/台北世界設計之都執行長吳漢中
要做文創產業就必須回到初衷,當初是什麼熱情帶著你進入到這個領域?現在講文創都談太多市場、管理、經營的方法,但很多人忘記做這件事是為了最本真的快樂。我們常在講三件事,Passion、Capability和Impact,文創現在大家都談Capability跟Impact。往往忘了回頭去問真正的Passion,這是年輕世代要誠實以對的問題,並不是整個社會現在說文創好發展,就一頭栽進去做,事實上文創沒有一個所謂的產業別,它其實是個做事的態度。
第二件事情,我想談「回到未來」,回到開始的本質,就是未來。例如環保設計、工藝精神、群眾募資回到社群關係等等,這很多事情在哲學上都是回到未來。回到未來並不是回到原始的狀態,而是一個全新的詮釋。為什麼這樣說呢?當我們認真去看現有的文創產業,它的深度其實都像是二十年前做文史、人類學等等的故事記述。像Yii品牌和最近很紅的蔥澡礁溪小澡堂,就是很好的例子。
第三件事情,回首我過來人的經驗,很多人認為成功一定是要被歡呼的、得到很多回應的,但大家都忘了在這之前有很長一段是無人聞問的、是孤寂的。懷抱Passion堅持下去,或是建立專業能力的過程,這是很孤寂的路,你半夜獨自孤寂的時候,最重要的是怎麼去度過那段沒有人看見的辛苦。
應該這樣說,很多人對於成功的定義有一個刻板認知,但是不要被這個世俗的、主流的認定影響到你想走的那條路。像金萱字型的JustFont團隊在一舉成名前也是很孤寂的。我遇到很多創作者,當感覺到他們東西很棒很有潛力的時候,其實也可以連同感受到他們的孤寂,我會說不用急著成功,就好好享受這段時間吧,這是很美的一件事情。
我覺得做文創要有個態度,你在做的不是一個產品、一套服務,是自己人生的創新,應該要回歸到如何重新發明自己來做開始,讓你變得更能替這個大環境做改變,這也是為什麼社會設計很重要的,終其一生即使有很高的商業成就,但是不是有些事情比你打造一個產業更重要,那會是什麼?回過頭來,就是處理好跟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環境、社會議題的關係。
用槓桿原理思考 微小也能撐起大力量
2015年度評審/風尚旅行社總經理游智維
當台灣過去在市場上憑藉的價格、成本優勢已經消失時,文化創意所包含的設計、藝術甚至所謂體驗經濟,就成為產業升級很重要的媒介,我們不用一直追問「文化創意產業」這個名詞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是,要能讓產業往前走,並且讓文化和創意成為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文化創意應該要是遍地開花的,深入生活各個角落的,不能因為微小、沒有規模就不去做,草還沒長出來怎麼可以就說要要剃除?我建議用槓桿原理來思考這件事,一個支點若放在對的位置,用最小的力量是可以扛起最大的事情,我喜歡從地方冒出來的小型事物,小的東西其實有機會去影響大的環境,像江振誠的RAW、黃聲遠的建築事務所,他們規模都不大,但卻能發揮很大的影響力,讓更多年輕人重視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所學意義。
在台灣的產官學當中,包容、尊重是很重要的課題。如果學界、業界彼此相輕,或是都在罵政府,所有的事都會很難運作。我很希望能扮演產官學中間的關係人,讓他們能用同樣的頻率去溝通,不然每個人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明明目標就是一樣的,可是卻把力氣浪費掉。當民間自己開始積極活動的時候,政府就會不得不跟進,好好處理該做的基礎建置。
例如,今年九月底我們幫台南市政府在大阪辦了一個旅遊推介會,我們想試試一些新的做法,回頭去思考:台南有什麼吸引人的特色?應該更把這座城市生活中精采的內涵表現出來!第一天晚上辦【KANO】電影放映會,隔天記者會,因為不想簡單輸出背板,我們找了雲門流浪者計畫得主的藝術家楊士毅,用剪紙剪了一棵3×6米的鳳凰樹,代表人跟土地的和解寓意。因為經費限制的關係,我們找了一百張塑膠紅板凳來策展,上面展示著台南幾十家店舖的產品和書籍,合成帆布行的包包、富盛號碗粿、開基武廟的金紙、振發茶行的茶包、椪餅。要和日式精緻相比沒有辦法,那就Local一點。晚上再辦演講,邀請莉莉水果店的李老闆、土溝農村美術館的黃鼎堯,以及奉茶的葉東泰大哥,現場聽眾反應非常熱烈,甚至紅板凳也在現場當紀念品被索取一空。日本人非常驚訝,覺得我們做得很細膩。如果你問這文不文創,我們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每件事我們都會從文化的角度去思考,有沒有傳達到想表達的意圖。
文創產業裡面,我希望小的事件全都要擾動起來。但有時候我們常只著眼在小的點,而沒有想到大的事情,「台灣文化創意產業100」每年列出來,做了一年、兩年⋯⋯或到第五年,就會變成一種習慣,是讓大家可以去習慣成為每年要好好看待的重要事件,內容的此消彼長沒那麼重要,而是去看在實踐過程中,趨勢如何轉變,有哪些新的苗正冒出頭來。
【完整內容請見《LaVie》2015年10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