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週末人聲鼎沸的咖啡館中,川貝母抬起頭的瞬間,彷彿剛從某個奇幻小宇宙回到地球表面。而他於2015年出版的的作品《蹲在掌紋峽谷的男人》,就是一本頗有都市奇譚氛圍的短篇小說集。
看見腦海裡的影像
身為一位插畫家,卻圖文並茂地寫起短篇小說?乍聽來有點奇妙,但對川貝母來說,這兩者之間一點也不矛盾,「我寫故事的方式,其實就是將腦海裡浮現的影像,用文字捕捉下來」,原本以圖為主的出版規劃,卻在架構擬定之後無心插柳地寫起來,據說首批交稿就一口氣寫了六篇,第一篇完成的短篇〈叢林〉從婦人向雜貨店老闆預訂的「新鮮」衛生筷開始,竟勾勒出一個藏在陰暗層架上、猿猴、鸚鵡吱喳棲居的超微熱帶叢林。短短500多字,超現實、超展開卻又結構縝密,看來絕非玩票。
從高中時期就愛畫圖的川貝母,第一次發表作品就是投稿《中國時報》副刊的「浮世繪」,之後也持續替報紙副刊的文章畫插畫。連《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也被他獨特的插畫風格吸引,紛紛跨海邀稿,「國外報紙對於插畫的要求和台灣有點不同,他們喜歡切中關鍵、讓人會心有同感的畫面」,但因為時差和快節奏的工作時程,日夜顛倒趕稿也是那時期的家常便飯。
幫自己的小說畫插圖,當然難多了
文學與圖像之間的轉譯,對他來說一直都不陌生。2005年入選波隆那插畫展的作品,也是一件以改編安徒生童話為命題的創作,從眾多故事裡川貝母挑了《拇指姑娘》作為發想,問起他為什麼,川貝母帶著大男孩般的靦腆表情回答,「故事裡的主角遇上蟾蜍、瓢蟲和鼴鼠,又是個冒險故事,不覺得很好發揮嗎?」
可以這麼說,川貝母從開始畫插畫以來,就是從事著將別人的文字故事轉化成插圖畫面的工作。那麼當寫完自己的短篇小說,要為筆下那些遊走在現實和超現實邊緣的故事配上插圖時,又是怎麼樣的感受?小說出版社提供的宣傳文案輕描淡寫地描述著,「他左手畫插畫,右手寫小說」,川貝母本人倒是坦誠地笑說:「幫自己的小說畫插圖,當然難多了啊。」畫別人的作品只要看完全文後,以第三者的角度擷取最有感的章節段落,就可以順利完成。但對從自己腦袋裡醞釀孵化出的故事,「還是要『忘』一下,有點距離感才畫得出來。」
繼續畫、也要繼續寫
當初為了完成這本六萬字自寫自畫的短篇小說集,川貝母拋開所有圖稿邀約,生活規律地專心寫了一年,相對於很多職業小說家的好幾年孵一本,可以稱得上是質量均佳的高效能,「看著銀行存款和寫稿日數往反方向去,就會越寫越有效率啦」,談起創作的外在因素,川貝母發揮起黑色幽默自我調侃起來。
即使如此,喜愛春上村樹的《沒有女人的男人們》、《海邊的卡夫卡》,還有小川洋子的《人質朗讀會》,未來川貝母還打算繼續寫下去,朝那些現實和奇想之間的微妙地帶探索,創造更多帶有神秘魔幻力量的圖像與文字,就像詩人孫梓評說的,「他所製造的詩意奇幻幽默世界,讓我們領受過夠好的虛構,可以甘心降落現實,繼續當一名平凡的人。」
Text / 方敘潔
圖片 / 川貝母
【更多完整專訪內容請見《LaVie》2016年4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