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大師不滿意的作品!伊東豊雄親揭首件公共建築之作「八代市立博物館‧未來之森美術館」 缺失

建築大師不滿意的作品!伊東豊雄親揭首件公共建築之作「八代市立博物館‧未來之森美術館」 缺失_01

七○年代的日本社會相當封閉,八○年代受到泡沫經濟影響,整體社會風氣開朗不少,八○年代中期是東京這個都市最耀眼輝煌的時候。我手邊的案子也增加不少,但與其說是認同我的設計風格,不如說是拜景氣好轉之賜。八○年代的東京是個很有趣的都市,對於走過黑暗七○年代的人們來說,彷彿身處夢境。對於走過七○年代的我來說,東京是「都市」一詞的象徵,也是追求建築概念的源泉。

 

「概念性建築」的靈感來自泡沫經濟時代的東京  

進入八○年代,迅速朝向消費型社會發展,走在夜裡的繁華街上,宛如夢境般虛幻。我想像如何將這樣的虛構性應用於現實的建築,於是開始將焦點放在如何表現出輕巧與透明,當時的我喜歡將「概念性建築」掛在嘴邊。所謂「概念性建築」就是實體(real)建築的相反詞,像是沒有什麼重量、存在於想像中之類的,我想打造這種沒有實體感的建築,這樣的嘗試也呼應了八○年代後半的東京風貌。另一方面,我想讓建築更具有社會性,也是關心這個被消費社會侵蝕,逐漸喪失現實感的都市。

 

融合截然不同的想法,我陸續推出「銀色小屋」1 、「橫濱風之塔」2 、「東京遊牧少女之包」3 、「馬込沢之家」 等一連串作品。尤其「東京遊牧少女之包」是擺置於涉谷西武百貨店的裝置藝術,有點揶揄當時滿足於東京遊牧生活風格的單身女性,試圖表現享受東京生活的自己,與以批判眼光看待事物的自己,同生共存的一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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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小屋 Photo credit / Arc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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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風之塔 Photo credit / archib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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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遊牧少女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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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込沢之家 


此外,八○年代也是建築猶如時尚產業般被消費的時代,雖然有很多建築師批判這種傾向,但我認為不能光只是批判,甚至大膽斷言:「不泡在消費之海,就不是新建築。」追求建築的自律性與藝術性的嘗試,只到七○年代為止。面對什麼是新建築概念這個大哉問,不該只是感嘆消費主義掛帥的都市生活失去了真實感,而是要積極找尋新的真實感,不是嗎?當時的我抱持這樣的想法,嘗試將消費生活概念置換到建築上。出現新的社會狀況時,不要只是站在高處批評,唯有親身感受才能找出克服新狀況的方法,我到現在依舊如此認為。


 

建築大師不滿意的作品!伊東豊雄親揭首件公共建築之作「八代市立博物館‧未來之森美術館」 缺失_05
「東京遊牧少女之包」是擺置於涉谷西武百貨店的裝置藝術,有點揶揄當時滿足於東京遊牧生活風格的單身女性,試圖表現享受東京生活的自己,與以批判眼光看待事物的自己,同生共存的一件作品。   



我的第一件公共建築作品  

我的八○年代是以「概念性建築」為主軸展開,卻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那就是完工於一九九一年的「八代市立博物館‧未來之森美術館」(八代市立博物館 未来の森ミュージアム) 。一九八八年,「Kumamoto Artplis」企劃啟動,第一任委員磯崎新先生指名由我負責「八代市立博物館」的設計案,這是我第一次設計公共建築。


建築大師不滿意的作品!伊東豊雄親揭首件公共建築之作「八代市立博物館‧未來之森美術館」 缺失_01
伊東豊雄不甚滿意的首件公共建築之作「八代市立博物館‧未來之森美術館」  


當時的我尚未窮究關於公共性與社會性的問題。在此之前,我都是以住宅和商業建築的角度來思考,一心想要打造別具輕盈感與浮游感,充滿透明之美的建築,於是我將住宅「銀色小屋」的輕屋頂特色,套用在「八代市立博物館」這座公共建築的設計構想。然而完工後,雖然表現出輕盈與美感,卻少了公共建築作為人們聚集場所應有的豐富感,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雖然市府對於屋頂的形態呈現並沒有什麼要求與限制,但關於內容物(建築物的使用方法),就不是建築師能夠輕易插手的事。正因為是博物館,當然會思索應該展示什麼、如何展示才能讓內容看起來更有趣等,但因為我是初次經手公共建築設計,忽略了這些應當注意的地方,深感懊惱。博物館內的家具是委託我的舊識,家具設計師大橋晃朗先生設計,展示櫃也是出自大橋先生之手,造型非常美麗。大橋先生於這件案子進行時,發現自己罹癌,八代的設計竟成了他的遺作。

 


 

1. 銀色小屋,一九八四年竣工,位於東京都中野區的伊東自宅。以混凝土柱子支撐的大小拱形屋頂,覆住整片建地,下方設置生活空間。強烈表現出假設性與實物性是其特色,成為伊東八○年代的代表建築作品之一。雖然建築物已經拆除,卻於今治市伊東豊雄建築美術館復原、重建。

 

2. 橫濱風之塔,一九八六年竣工,位於橫濱車站西口的圓環中央。具備高架水槽與換氣塔等功能的塔本身覆以鏡面,外覆橢圓形金屬網圓筒。因為金屬網呈半透明,一到夜晚,依著裝設於內側的照明,出現多種變化。

 

3. 東京游牧少女之包,一九八五年發表,泡沫經濟時代的八○年代中期,為東京某百貨公司企劃的裝置藝術,反映獨居女性生活在高度消費社會下的生活空間。對於猶如游牧民族般,生活在東京這個都市的她們來說,沒必要擁有安穩的家,唯有衣服、包包才能彰現自我。伊東由此發想,提出在如同帳篷的空間裡,擺置維持最低生活機能的家具,這般別具創意的空間設計。

 

4. 馬込沢之家,一九八六年竣工。清水模箱型建築,上方覆著拱形屋頂,造型簡約的住宅。採用半透明金屬網框設計的建築物正面,以及開放式空間的構思,以打造出如衣服般輕柔包覆身體的建築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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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伊東豊雄

譯/楊明綺

 

本文選自La Vie 出版書籍《那天之後的建築 –伊東豊雄的後311新建築觀》

完整內容請見《那天之後的建築 –伊東豊雄的後311新建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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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東豐雄的後311新建築觀-關於伊東建築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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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英國設計鬼才Thomas Heatherwick:打造令人喜愛、更有靈魂的《人本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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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建築有害人的身心?Thomas Heatherwick在《人本建築》一書中抨擊了20世紀以來現代主義建築的弊端,在繁體中文版出版之際,這位建築鬼才親身談論他的新書,並分享怎樣的建築才有趣,並且具有人性。

2023年,Heatherwick展開「人本化」(Humanise)運動,共同推動的紐約創意團隊Uncommon Creative Studio透過AI生成軟體輔助,將深受大眾喜愛的地標建築「篡改」成無聊建築,於是白金漢宮、愛丁堡城堡、倫敦塔等等,皆化作輪廓方正、色澤慘淡的現代主義國際風格。這不禁引人好奇,他們在訴求什麼?Heatherwick解釋,「我們一直被大量缺乏特色的公共場域所包圍,每當我與一般人交談時,他們都會點頭表示認同。」人本建築的核心理念,在於創造能啟發人們與周遭環境互動的空間,讓人們珍視並追求更好的環境品質,而非僅僅將它們視為可隨時替代的消耗品。「從工作室成立之初,我就更多地將我們的工作視為解決問題,而非表達自我,因而在每個專案中,我們都致力於深入挖掘表面需求背後的根本問題。」現代主義建築的主導,正是他所認為的一大問題。

(圖片提供:原點出版)
《人本建築》。(圖片提供:原點出版)

現代主義建築的無聊危機

二戰後百廢待興,大量的重建與住房需求急須滿足,Heatherwick並不否認現代主義建築解決了當時迫切的問題,可現代主義建築大家柯比意所提倡的直線造型和大量生產、美國建築師Louis Sullivan的「形式追隨功能」、德裔美國建築師Ludwig Mies van der Rohe的「少即是多」,與奧地利現代主義建築先驅Adolf Loos的「裝飾即罪惡」等等概念,劇烈影響建築思維,儘管建築潮流前撲後繼,但包括在後現代主義、粗獷主義建築之上,現代主義的影響實然揮之不去。其中,Heatherwick認為不能忽視建築過程不可避免的商業層面。「商業模式愈加優化,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和效率,剝離了一切可以省略的元素。然而,從人性角度來看,這反而導致了效率的降低。」他補充,150年前的開發商和建築商建造數百萬幢住宅,但當時觀念仍在建築中融入人性化的裝飾細節。然而,前一世紀的現代主義建築的敘事成為他們減省成本的嶄新證言,「這使他們得以將那些細節視為無關緊要的、可有可無的開支,而非創造人性化空間的必要元素。」

(圖片提供:Vessel)
受印度階梯井系統(step-well)啟發設計的紐約地標「Vessel」自2019年開幕起備受討論,在改善安全性後於2024年末重新開放。(圖片提供:Vessel)

許多建築設計落入單調、失去活力的窠臼之中。Heatherwick在書中舉證幾篇科學研究論證,平淡無聊、缺乏感官刺激的環境對人的身心與幸福感有所損害。他提到,英國維多利亞和喬治亞時代的樣式書(pattern book),曾提供視覺系統給予設計者變化裝飾的參考,這在現代主義時代被屏棄了。而他認為當代要有嶄新的樣式書,那麼靈感可以取自哪?「我總是在各處尋找靈感,這就是為何我的工作室裡充滿各色物品——從樂器和珠寶製作工具,到彈簧、梳子、巧克力模具,甚至還有矽膠披薩——每一件物品都可能蘊藏有用的線索。」

這些成為自然造型的「種子聖殿」(Shanghai Expo 2010 British pavilion)和中國Xi'an Tree(2025)、受印度階梯井系統(step-well)啟發的紐約Vessel(2019)等建築造型參考,「靈感並非僅存在於我自己腦海中,它們源於與委託方、合作者和團隊的對話交流。我最喜歡的是當我無法確定一個專案靈感的確切來源時——那種感覺像是一種共同的發現。」例如,倫敦國王十字區購物中心卸煤廠(Coal Drops Yard,2018),在經具有遠見的城市規劃師建議後,如同「親吻」的兩棟獨立建體屋頂在空中交匯的結構因而成形。

(攝影:Hufton+Crow)
「種子聖殿」由6萬根裝有各色種子的透明壓克力管組成,彷彿有著生命力。(攝影:Hufton+Crow)
(攝影:Hufton+Crow)
2018年倫敦國王十字區卸煤廠(Coal Drops Yard)將兩座1850年代維多利亞時期煤炭倉庫屋頂延伸,連接成為漂浮的上層空間。(攝影:Hufton+Crow)

情感機能讓建築重返人性

Heatherwick在書中,提倡人本化的建築必須提供足夠的「情感機能」,其中他進行種種針對建築立面的探討,並衍生出3種視覺距離(城市、街道和門前)等概念。為此可能需略微增加預算投入,可他認為人對空間的敏感性從來都存在,建築應更多回應人對複雜感官刺激的需求。即便在預算限制下,也能激發出創新解決方案,例如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教學中心「蜂巢」(The Hive,2015)便是透過巧思找出設計與施造的創意解法。「我們怎能不將文化融入建築外觀呢?我們需要充滿歡樂、引人入勝的城市營造,尤其是在那些我們無法逃離周圍密集建築的城市中心。在這些地區,任何建築往往都高聳矗立,在環境中留下深刻印記,因此它必須為社會做出某種貢獻。」

(攝影:Hufton+Crow)
2015年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教學中心「蜂巢」。(攝影:Hufton+Crow)

某種程度上,Heatherwick設計的作品外型都相當醒目,但這並非他的目標本身。他強調,並非所有建築物都要有不尋常的造型才能引人入勝。就如同大規模建造住宅的時期(尤其是英國)只是簡單的方盒子,卻仍擁有人性化 的細節。「令人驚訝的是,我們現在是多麼渴望任何能引起共鳴、具有特色的事物。」

(攝影: Raquel Diniz)
2023年麻布台之丘日本東京(Azabudai Hills)成為都心綠化新地標。(攝影: Raquel Diniz)

這些多是從視覺出發,但並不代表要忽略其他人體感官的重要性。Heatherwick提到工作室中最喜愛的物品之一:鹽磚。它被放在田野中給山羊提供礦物質養分,數千隻山羊以小小舌頭舔舐著、鑿刻出溝槽,最終形成宛如沙漠岩石的紋理。他解釋,儘管書中先以「視覺」為切入點(當代世界如此受視覺宰制),但他們團隊實際上也相當關注建築中人們會觸摸到、卻常被忽視的元素。例如,道路交叉口的觸感應鋪設,以及電梯按鈕和扶手,如在倫敦奧林匹亞展覽中心改建案(Olympia London,預估2025年開放)中,將文字造型轉化為電梯按鈕的設計。他強調,人類皆具有「圖形識別」(pattern recognition)的能力,但大多數人一生都在建築物中經歷著重複、劃一的元素。

「建築設計往往過度強調宏偉壯觀的特色,卻忽略了真正重要的細微之處。這正是我們專注於小細節的原因——那些能夠創造意義、引發驚奇或帶來幽默感的元素。」相較於大型建築的整體成本,這些精心設計的製作成本相當低,卻能創造出豐富的互動機會。「如果設計師能對這些熟悉的元素做出小小的貼心改變,在人們認為只有大事物才重要的、意想不到的地方展現關懷,就有機會溫暖人心。」

(攝影:Iwan Baan)
2012年倫敦紅色雙層巴士重新設計後,保留經典圓潤外型綿延如緞帶的玻璃設計。(攝影:Iwan Baan)

有趣的設計重塑建築公共性

當前AI等科技正經歷突破性發展,Heatherwick也在書中提到不少建築師正嘗試的、深具想像力的AI生成設計。對此他補充,所有技術都是工具,AI亦是,但很難想像AI能夠如同人類去愛、去關心、投入,並真正做出有趣的決策。「我對此非常樂觀,如果將AI與富有想像力的人類思維結合起來,我們就能講述一些真正有趣的故事。」在他看來,AI不失為增進建築人性化的手法。

(攝影:Hufton+Crow)
2021年「小小島」以獨特的花盆結構支撐創造起伏地形。(攝影:Hufton+Crow)

今年Heatherwick受邀擔任首爾城市建築雙年展的策展人,方才公布10組入選創作和社區團隊,將來自市民的聲音帶進展會中。他分享,這些團隊都熱衷於將日常建築與當今城市面臨的重大社會問題——孤獨、團結、分裂和歸屬感——連結起來,也都透過建築外觀提出實際且挑戰人們既定印象的解方。「有時我們忘記建築是公共生活的背景。作為設計師,我們必須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的責任,並記得要自問:『這些建築每天能為過路人提供什麼?』」

圖片提供|Vessel

Thomas Heatherwick

英國設計師,1970年出生於倫敦,24歲創立同名工作室Thomas Heatherwick Studio(今名Heatherwick Studio)。作品橫跨多個領域,從建築到家具,都以嶄新、原創、符合人本為特色。致力於讓我們周遭的世界更加歡樂,更有吸引力。作品包括倫敦雙層巴士、2012年倫敦奧運聖火台、美國加州谷歌灣城景園區(Bay View)、紐約「小小島」(Little Island)漂浮公園等。

文|吳哲夫 
攝影|Hufton+Crow、Iwan Baan、Michael Moran for Related-Oxford、Qingyan Zhu、Raquel Diniz
圖片提供|Vessel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4月號《從器物開始的理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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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大阪世博於4月13日正式開幕!「荷蘭館」以懸浮空中的發光球體,和結合米飛兔的策展內容成為參觀焦點。La Vie專訪建築團隊RAU Architects,不僅分享建築設計細節與幕後,也不諱直言世博耗費巨大,與當今重視的永續議題如何矛盾,又該如何解?而編輯也實際踏訪夢洲,帶回第一手的荷蘭館參觀心得!

如太陽般的巨大發光球體冉冉升起——這是「荷蘭館」從釋出模擬圖後就烙印在眾人心中的印象,而觀眾也會在入場之前,拿到一顆小球,球上設有感應裝置,只要碰觸展場上的感應點,球體即會發光。從建築到展覽,荷蘭館以「球」的形象貫穿,而這顆球,即象徵了我們所處的地球,指向荷蘭館想探討的永續議題。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永續已是當今顯學,倡議此概念的展覽已非常多見,面對此一容易淪為「說教」的命題,荷蘭館選擇將展場體驗簡化,讓觀眾手捧小球穿梭展場、拿球觸碰感應裝置等自然行為,理解到永續理念。例如,要啟動牆面的聲光裝置,必須越多顆球同時接觸牆面才能達到,若僅有一顆球是無效的,由此連結到人類必須合作,才能迎向未來。又或是,觀眾拿著球在展場移動時,勢必會雙手捧著,小心呵護其不掉到地上,隱喻了人類必須悉心照料地球。搭配展場的各式新媒體藝術影像,造就一場簡潔而印象深刻的體驗。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La Vie也專訪到建築團隊RAU Architects創辦人Thomas Rau,就由他現身說法荷蘭館如何步步發想與落實,以及他對於永續議題、世博意義等的想法與見解!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Q:請先分享荷蘭館的設計概念和籌備過程!

這趟設計旅程始於3年前,目標從一開始就很明確——不僅要打造一座裝載展覽的容器(這在世博中十分常見),而是創造一座「建築即訊息」的場館。無論是細節、材質,或服務人員的手勢,每一個元素都有我們想講述的故事。因此我們採取整體性的設計方法,將建築化為「新曙光(A New Dawn)」的具象呈現——由循環經濟、潔淨能源與國際合作推動的未來。展館的核心,是一顆發光的「人造太陽」球體。這顆直徑10.6公尺的球,象徵從水中汲取的再生能源,尺寸則呼應了岡本太郎在1970大阪世博設計的「太陽之塔」,其頂部的金色面具,藉此向歷史傳承致敬。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我們同時深入汲取日本文化精神,外立面以長達425公尺的波浪狀板條構成,象徵流動的水流,紀念了荷蘭與日本長達425年的交流。這段淵源可追溯至江戶時代,當時日本實施嚴格的鎖國政策,荷蘭幾乎成為唯一的對外貿易國。當時因資源有限孕育出節制、再利用的文化,正是當今所謂的循環經濟的前身。整座展館為可拆解式設計,世博結束後將於新場域重新組裝,確保所有材料皆能持續被利用。建築因此成為一種敘事工具,不僅講述「我們建了什麼」,更講述「我們從現在開始應該如何建造」。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Q:遇到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這個計畫本身便充滿複雜的挑戰。例如在填海造陸的鬆軟土壤上施工,確保建築能夠抵禦地震與颱風,打造出一顆看似漂浮、卻又能讓參觀者進入內部的球體結構。

但真正的挑戰,其實來自「人」的層面。我們的團隊橫跨不同文化、語言、專業領域與時區,在思考模式、解決問題方式與溝通語境上都截然不同。如何「對齊」這些差異,成為我們最需要持續投入的課題,也需要不斷理解、共感與協作。也正因如此,「共識之地(Common Ground)」此一主題不僅僅是設計的概念,更是我們整個合作歷程的真實寫照,是促使計畫得以實現的基石。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Q:私心希望觀眾注意到的荷蘭館亮點?

其實有兩個。首先是夜晚發光的球體,這顆看似懸浮於空中的大球,象徵著永續與創新,引人驚嘆和反思。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第二則是遍布展館各處的QR Code。這些簡單卻充滿力量的設計,讓「循環經濟」不再只是抽象概念,而變得具體可見、可參與。透過掃描,參觀者可以即時了解建築中各項材料的來源與再利用方式,讓繁複的永續理念,化為一場吸引人且可互動的體驗。我們希望參觀者不只是走進這座展館,更能與其背後的價值產生共鳴。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Q:透過荷蘭館,你想傳達給各地觀眾什麼訊息?

這個訊息很簡單,卻極具迫切性:唯有彼此合作,我們才能解決當今全球所面臨的挑戰。荷蘭館邀請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在此相遇,在這個空間,差異將被尊重,合作則被視為必要基礎。

同時,我們也希望參觀者能反思一個更深層的觀點:我們是地球的過客,而非主人。這顆星球是一個封閉系統,不會有全新的資源從外界進入。資源如果不能再生,即是有限。因此我們必須轉向循環性的思維,也就是讓有限資源得以持續流通、再利用的系統性方法。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這項原則正是荷蘭館的設計核心。展館為完全可拆卸結構,從一開始便以再利用為前提而建,確保每一個元素在世博結束後,仍能以另一種形式延續。透過這場實驗,我們邀請參觀者一同邁入「新曙光」,一個由循環、責任與共享願景所形塑的未來,並重新定義我們該如何共同生活。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Q:除了荷蘭館,這次大阪世博最期待看到哪個展館?

我們特別期待造訪日本館,它將深入呈現日本豐富的文化。在「水之廣場」的《藍夜彩虹遊行》(Under the Midnight Rainbow)水舞秀也是必看。最後,藤本壯介設計的「大屋根」堪稱是建築奇觀!

Q:世界博覽會從19世紀舉辦至今,展會本身的意義也隨時代改變,身為建築師,你如何看待2025年舉辦世博的意義?

世界博覽會至今仍具備巨大潛能,作為文化交流、創新實驗與啟發想像的平台。此時此刻,我們比以往都更需要實體場域,讓各國能面對面交換想法、共同面對全球挑戰,而世博正是實現此對話的場所。然而,我們也必須正視某些無法忽視的問題。世博是極為高昂的工程,需要投入龐大的資金、能源與建材,卻只為了短短幾個月。各國展館在同一場域因建造與運輸造成的環境衝擊,在資源緊縮與氣候危機的現況下,更顯得迫切且具爭議性。

(攝影:Zhu Yumeng)
(攝影:Zhu Yumeng)

不過矛盾的是,正因為這種「高度集中」,無論是人群、創意或目的,讓世博具有真實的影響力。在同一個場域實際相聚,所激發的行動力與觀念轉變,往往是數位交流難以取代的。若能以更具責任感的方式策劃與執行,世博是可以成為創新實踐的試驗場,也是凝聚共識、塑造永續與包容未來的契機。

RAU Architects創辦人Thomas Rau。(攝影:Daniel Koeb)
RAU Architects創辦人Thomas Rau。(攝影:Daniel Koeb)

採訪整理|張以潔
攝影|Zhu Yumeng、Daniel Koeb

2025大阪世博「荷蘭館」
時間:2025413日~1013
更多資訊可見荷蘭館官方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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