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機制化(Hyperinstitutionalization)」的狀況下,形式特色變成了美學的保證,即使這些特色不見得與現實生活有關聯。那些不明白形式特色、未受文化薰陶的人缺少這類符碼,因此被看作(甚至也可能自認如此)是無知愚昧或感覺遲鈍的。
超機制化Hyperinstitutionalization
英國社會學家保羅.威利斯在介紹象徵創造力(symbolic creativity)這個概念時,引用了英國一般家庭民調的統計數字。儘管大力推廣民眾積極參與傳統藝術活動,但是最近一份有關人民福祉的民調依然顯示,年輕人把個人的非正式文化舉措看得比任何形式的「官方」文化還重要。那些可以幫助年輕人形塑自我認同的活動,包括了新科技、手機、iPod、社群網站、實境節目、名人八卦、選擇對的衣服、鞋子、化妝品以及髮型等等,全都名列前茅。這支持了威利斯的說法:目前,高端藝術的各種流派是由公共機構所建立的,與年輕人以及他們的生活沒有任何實質關聯。他主張,人們普遍認為藝廊裡的藝術比較特別、高等,也肯定與日常生活無關,而藝術掌權階層也沒有想減緩這樣的信念。
他認為,這些高端藝術機構事實上是在宣揚一種對文化腐敗的恐懼感,以強化自己得到補助和特殊待遇的權利。威利斯反對這種做法,認為日常生活、平時的活動與表現中,處處具有活力十足的象徵和活躍的象徵創造力。他指出,年輕人的生命雖然和藝術沒有關聯,但其實充滿各種表現、符號與象徵:
「年輕人會使用許多方式裝飾自己的日常生活空間和社會實踐,使之充滿人性與意義:像是個人的穿著風格與選擇;音樂、電視和雜誌的選擇與活用;戀愛的方式和次文化風格;朋友之間的相處風格、嘻笑與小題大做;音樂製作和舞蹈。」
高端藝術傾向和這些事物保持距離,堅持要先受過相關教育,因此導致藝術和生活脈絡完全脫節。這便造成威利斯所說的超機制化現象,而在這樣的狀況下,形式特色變成了美學的保證,即使這些特色不見得與現實生活有關聯。那些不明白形式特色、未受文化薰陶的人缺少這類符碼,因此被看作(甚至也可能自認如此)是無知愚昧或感覺遲鈍的。
關於尚未被機制化的文化
玩樂和身分認同Play and Identity
威利斯的定義跟英國1920和1930年代的激進傳統是不一樣的,後者遵循的是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等人的想法,以下面的數學等式來強調勞動的崇高地位:藝術=工作/快感。因此,工作是必要的,是人類應用工具把原始素材變成商品或服務的能力(這種勞動通常會支薪)。然而,威利斯注意到,在機械化的現代產業裡,要在有支薪的工作中找到藝術是不可能的。他舉了一個極端的例子:根據某研究,英國工廠工人開車上班途中有象徵性生產的機會,比工作時還多。工作場合沒有機會讓人進行這種必要存在的象徵勞動,因此玩樂便成了個人表現的重要途徑。
在象徵活動中,非正規的場合較正規場合提供人們更多自由和選擇權,也漸漸成為必要的象徵勞動出現之處。威利斯說,從休閒娛樂產業快速成長這一點就能看出,玩樂愈來愈重要了;針對這個現象意見分歧,有人認為商業地位會貶低文化貨幣(cultural currency.)的價值,有人則不這麼想。
「對許多年輕人而言,是關乎文化存活的大事。」
這是我們每一個人生產及再生產自我身分認同的方式,塑造此刻的自己和可能成為的自己。這些身分置於某個時間與空間下,而我們在不同族群中(如種族、性別、年齡以及宗教信仰)的資格定位也因此確立。
威利斯認為,象徵創造力本質上是活力、情感、興奮以及精神流動。他相信這是自信的基礎。解釋完象徵創造力,以及它發生的必要條件後,威利斯接著舉了一些象徵創造力的生產實例。他認為,這是我們每一個人生產及再生產自我身分認同的方式,塑造此刻的自己和可能成為的自己。這些身分置於某個時間與空間下,而我們在不同族群中(如種族、性別、年齡以及宗教信仰)的資格定位也因此確立。象徵創造力讓我們相信,我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並且在世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威利斯認為,這些創造活動帶有過渡性質,因為我們總是不斷實驗不同的方式來表現我們的身分認同,並且擁有自己的文化感知,例如,我們知道何種髮型、語言或音樂對我們產生的效益最大。
威利斯十分強調象徵性生產的這個面向。他說,年輕人容易感到被邊緣化,是因為社會藉由制度、廣告、雜誌和電視等,建構出一種對年輕人的期許,但是年輕人卻發現,社會期許他們成為的模樣和實際上的差別甚大。英國一項關於足球流氓的研究同樣指出,被邊緣化的少年對抗既有的觀念、定義自己的身分認同的必要性。
本文內容出自La Vie麥浩斯出版書籍《看得見的符號》,更多精彩內容請參閱《看得見的符號:154個設計藝術案例 理解符號學基本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