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世界另一端!旅歐攝影師張雍用相機述說敘利亞難民潮的狼藉

世界的另一邊:張雍。逃難現場

最愛攝影大師Anders Petersen 的名言,要用胃、用心、用脖子以下的部分去拍照,但把腦袋藏在臥室的枕頭下面,別帶去。張雍拾起相機就出發了,近乎本能的。行走歐洲十餘年,這次他站在斯洛維尼亞的邊界,面對歐洲史上最大規模的難民潮。他說,你不能害怕眼前的現實,你要直視它。


一大排穿藍制服、帶紅小帽的警察,擠在新搭起的圍籬旁。外面是萬頭竄動的人群,有人把手攀在圍牆上緣,企圖翻越。影片上方斗大的標題寫著「難民危機:匈牙利在塞爾維亞邊境阻絕難民的進入」。CNN主播追問把落難婦女和小孩擋在外面是為什麼,匈牙利官方發言人臉色鐵青,從法治觀點強調這不是好決定,卻是必須做的決定

 

2015年,敘利亞內戰爆發第五年,敘利亞人民知道一切都完了,從前的和平與繁榮再也等不到。為了避免慘死家鄉,他們開始舉家遷徙。「巴爾幹路線」(Balkan Route)的報導不斷躍上新聞版面:這是一條經土耳其,跨海至希臘,向上穿越巴爾幹半島,最後抵達西歐的逃難途逕。其非法過境紀錄,從2011年的4,650人,到2015年暴增至764,038人註1,大大驚駭了歐盟各國。申根國境內無不嚴陣以待,想發揮人道精神,又怕吃不消,躊躇之餘,邊界檢查更為嚴格。

 

鏡頭轉到另一側。匈牙利的路不通,難民於是全部湧往克羅埃西亞。只要再往北走過斯洛維尼亞、奧地利,慕尼黑就在眼前。九月,數千張陰鬱的中東臉孔出現在克、斯兩國交界,斯洛維尼亞政府顯然被嚇壞,鎮暴警察、裝甲車悉數出動,直升機在夜空中轟隆作響,射出刺眼的白色光束。人群惶恐,在零度以下的氣溫中,涉險過溪,泥巴地上全是慌亂的腳印。隔天新聞像喇叭一樣傳遍全國,一名男子帶著攝影機來到岸邊,看著昨夜的狼藉。他是張雍

 

攝影,從站在他們旁邊開始
回想起剛抵達難民聚集處時看到的場景,張雍直說「很瘋狂」。「我不知道該怎麼進去,先在旁邊繞了兩、三圈。大家在那邊打架、推擠。因為你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是,命運可能完全不一樣。」

 

與其說去捕捉21世紀最慘烈的逃難場景,張雍更先想到的是,總得有人在現場,見證這一切的發生。他走到黑壓壓的高速公路上,走到臨時搭起的帳篷旁,開始向難民打招呼。「嗨,你還好嗎?昨天發生什麼事?」開場白大致上是這樣的。過境許可下來前,不論幾小時或幾個禮拜,都只能等。席地坐臥的人們有的疲倦休息,有的打牌,有的悠悠唱起故鄉的歌。

 

難民不完全是刻板印象中的窮人。他們很多原本是老師、建築師、旅館領班,都有家庭。其中一個家庭跟我說,他們原本往土耳其的北邊走,想從陸路進希臘,結果被希臘的警察在山裡攔下來,身上的證件全被燒掉;好險錢還藏著。最後只能回到伊士麥(Izmir)坐船,一個人要上千歐元,全家共8個人哪。」


他就這麼巧妙地和難民站在一起了。甚至陪他們一路到奧地利的大門前,對方堅持不開門,一等五、六個小時,全部人擠在一起,動彈不得。張雍因此特別能體會難民的感受。原本中產階級的身份沒了,拖著全部家當,跋涉上千公里,卻一關關的被阻絕或催趕。「有一段是很鄉間的小路,旁邊都是警察,還有裝甲車。我的車正好停在農家門口,那時很想大聲說有幾個人要上來?我帶你們走!但是沒辦法。」

 

更荒謬的是, 他居住的斯洛維尼亞首都盧比安納(Ljubljana),離事發現場不過1.5小時的車程。隔天一早回去參加幫女兒報名的幼兒馬拉松,一大群白白嫩嫩的娃娃,一聲令下都向前跑,笑聲叫聲滿天飛,他腦海裡重疊昨天難民狂奔的景象,一時之間不知道哪邊才是現實


害怕是源自陌生
拍攝所謂的「邊緣人」,張雍很有經驗。在捷克的七年,他曾前往市郊一所精神療養院,長期拍攝裡面一群憂鬱症的女病患,完成《她們/They|Ward Nr.02》系列;其它包括跟隨獵人出入雪地的《遠方的獵人/Hunters from Afar》、遠赴印度完成的《印度阿舒拉節/Ashura》等,鏡頭內的主角都是我們所陌生的。「捷克時期想講的是偏見。我不喜歡人家幫這群人貼標籤,說他們是瘋子,說獵人都喝醉酒在森林裡亂射殺。到現場去,你會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

 

就像置身逃難現場,看著新聞上跳躍的統計數字,一下子變為成千上萬的血肉之軀,才會真正感到戰慄。「什麼是危險?我會說人心危險。」他說其實我們長得和阿富汗人差不多,帶著背包,獨自來回穿梭,就被警察盯上。那種不信任的眼神他忘不了,「以前歐洲不是這樣的。」他談到現在手上正進行另一個系列,捕捉奧地利的「聖誕節」,當地稱為「聖尼可拉斯節」(St. Nicholas Day)—每年此時聖尼可拉斯會送禮物給過去一年表現優秀的小朋友,而隨從Krampus則把調皮搗蛋的孩子捉起來。為了證明自己已長大,孩子得走近直視張牙舞爪的Krampus,有時雙腳都還在發抖。他想把這和難民系列放在一起,將來發展出更大的、一個關於「恐懼」的主題:「我們對特定的人害怕,通常是來自不認識。」如今歐洲籠罩在一片不安中,因為人們開始恐懼他們從未實際接觸、甚至未來也沒有機會親自遇見的那群人。以後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同樣在這片高氣壓底下,為了提振精神,張雍意外發展出種水果的興趣。「台灣常吃芒果,但真正的芒果籽在豆莢裡。要先把毛絨絨的部分刮掉,找到缺口,用西餐刀像吃牡蠣一樣把它撬開,撥出一顆肥肥的,就像照超音波兩、三個月時胚胎的形狀。」他傳神地說,「種子都需要保護最重要的那塊。就像難民,你可以羞辱他、不給他食物、不提供屋簷,但他始終有一個最重要、必須保護的東西。」是家人吧,或者最珍貴的生命?就像澆了水,綠芽噗噗噗長上來,那當下,張雍覺得世界還是有希望的


我們(台灣)也是一個移民的社會。我外公外婆也是跟著國民政府逃難來的,那時候他們在廣東等要去香港的船票,剛好碰上逃兵挖了一個洞,就找到位置,也沒隔間,自己拉一塊布。這和我現場看的感覺很類似啊。」上網如此便利,資訊如此豐沛,但台灣是否能對同樣身為難民的人們多一點關心?他期盼著。


一顆鏡頭,雙面故事
帶著歐洲現場的影像碎片,張雍從斯洛維尼亞回到台灣,5月將配合由麥田出版社發行的第5本文字攝影書《月球背面的逃難場景》,於學學文創舉辦《左心房/右心室—張雍作品2003-2017攝影展》。除了60幅難民作品之外,還帶來包括《她們/They|Ward Nr.02》《遠方的獵人/Hunters from Afar》《印度阿舒拉節/Ashura》、以及紀錄家人生活的《雙數/MIDVA》《第二個童年/ChildhoodOnce More》共13個系列,完整呈現旅歐14年的精華,亦為在台灣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個展

 

曲折的展場內行走,彷彿血液流過左右心房,完成一次腦內風景的循環。他說,傳統相機按下快門時,會有一塊鏡面瞬間彈起來,形成「喀擦」的一聲;那千分之一秒中,鏡頭前後的影像重疊在一起,就像同時倒映攝與被攝的雙方,最後才烙印成相片。所以看攝影展,就是同時看見兩邊的故事。他把照片當成電影,自己添加的文字視作音樂,反覆探究,更富滋味。

 

但從難民驚慌的眼神、黑白舞動的肢體、還有數不清充滿詩意和暗示的照片裡,究竟可以讀出什麼樣的張雍呢?他爽朗一笑,「這要你來跟我講。這是你要回答的問題。」

 


Info│《左心房/右心室—張雍作品2003-2017攝影展》
地點:學學7樓白色空間/學學3樓美感教室
展期:05/05∼07/23 

 

 

Text / 歐陽辰柔
圖片提供 / 張雍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LaVie》2017年3月號

攝影家沈昭良「漂流」系列首次在台完整展出!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也趣藝廊推出《漂流(序曲)-沈昭良攝影展》,本次個展為藝術家自榮獲2024日本寫真協會國際獎,並於日本東川町文化藝廊舉辦大型回顧展後,首次於台灣完整展出「漂流」(Drifting)系列。

沈昭良於2015年啟動「漂流」系列,開啟地景攝影之路,展開對台灣近代歷史的敘情式書寫。此系列梳理過去十年來台灣內部包含殖民主義、國家認同、族群、冷戰、人權、原住民、生態、環境、能源等潛在課題,這些複雜且龐大的議題,都在沈昭良兼具寫實與敘情的拍攝視野中,轉為深邃的情感訴諸。本展邀請觀眾參與這場「漂流」,共同思索在歷史、政治與文化的漩渦中,台灣應如何尋找並確立自我認同與未來走向。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屏東。(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地景,是歷史記憶的載體

「對台灣人來說,特別是在解嚴之後,國家認同與疆界一直是內部分歧和爭執的根源。包括過往的歷史和印記,這些看似不見卻又潛藏的真實,正在形塑我們的命運發展和可能願景。」 —— 沈昭良

在「漂流」系列中,沈昭良將台灣的地理景觀和文化符號,視為國家認同與歷史記憶的載體,跨越時空與歷史縱深,表達了不同族群在變遷中的情感波動與生活面貌,並折射出台灣在多重歷史脈絡中的複雜命運。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嘉義。(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新北市。(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漂流」系列作品在歷史發展的脈絡下,援引直接或間接與具體歷史事件相關,或象徵、意喻和指涉的景觀,在視覺的編串中進行意義的置放,探討議題從殖民歷史到現代化的衝突、從族群關係到生態環境的變遷,所有這些台灣內部錯綜複雜的社會、文化與歷史面貌,皆在作品中得以交織,引領觀者進入一場具有強烈時代感的視覺旅程。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台東。(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新北。(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熟悉地景中藏有鄉土情愁、文化痕跡

「漂流」第一眼抓住你的或許是熟悉的天空、台灣特有的體感濕度、路燈;而後還看進了鄉土情愁與文化的斑斑痕跡,盡在細節裡隱隱發酵。每一處地景既是對台灣土地的真實呈現,更是對歷史記憶如何影響台灣人民的身份認同與文化傳承的細膩描繪。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台東。(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透過沈昭良的影像語言,《漂流》將台灣的地理與文化景觀帶入全球視野,並在全球化與當代政治歷史爭議的背景下,梳理出台灣在當代藝術語境中的獨特地位與深遠意涵。

沈昭良「漂流」攝影展在也趣藝廊!從地景切入,探討台灣歷史和命運的十年旅程
沈昭良《漂流》系列,新北。(圖片提供:沈昭良、也趣藝廊)

《漂流 (序曲) - 沈昭良攝影展》

展期|2025.02.13-03.22

地點|也趣藝廊(臺北市大同區民族西路141號)

日本攝影家水谷吉法專訪:拍下怪誕東京鸚鵡與罕見自然現象,捕捉日常生活裡的非日常瞬間!

日本攝影家水谷吉法專訪:拍下怪誕東京鸚鵡與罕見自然現象,捕捉日常生活裡的非日常瞬間!

La Vie雜誌2月號以「跟著光,尋找創作靈感」為題,封面照片選自日本攝影家水谷吉法的《Voices of flowers》系列作品,看似太陽的柔和光暈,其實是一朵刻意失焦的鬱金香。他因《Tokyo Parrots》裡怪誕的東京鸚鵡廣受國際矚目,並持續以快門記錄下都市裡微不足道卻充滿張力的瞬間。談起攝影不可或缺的「光」,他說:「我選擇不以言語去定義光為何物,希望透過攝影來表現並呈現某種形式的光。」

來自日本福井縣的水谷吉法,18歲時離開家鄉赴日本大學經濟學系就讀,在此之前,他不曾接觸過攝影或藝術。直到畢業前夕求職不甚順利的過程中,偶然接觸到攝影師羅伯.法蘭克(Robert Frank)的攝影集《The Americans》後深受吸引,自此開啟了對攝影的興趣。於是在大學畢業後,他進入東京綜合寫真專門學校,就學期間持續將作品上傳TumblrFlickr等社群媒體。儘管並無師事任何知名攝影師,但靠著網路世界的傳播,他漸漸在海外展露頭角。

《Tokyo Parrots》(2013)為水谷吉法的代表作。(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Tokyo Parrots》(2013)為水谷吉法的代表作。(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2012年從專門學校畢業,短短兩年後,水谷吉法獲得荷蘭《Foam》雜誌「Talent Call」、LensCulture年度50大新銳攝影師等殊榮,20152017年間更陸續在東京、比利時、北京、瑞士、倫敦及巴黎等全球各地舉辦個人攝影展。首部攝影集《TAXI DIRTY BOOK》,也是他向瑞士的出版社自我推銷,最終在海外成功發行。這也是為什麼水谷吉法的日文訪談中,常常可以在標題看見「逆輸入」一詞,意指其揚名海外後,才在日本國內受到矚目的「反向輸入」特殊經歷。

在不起眼的都市角落打上一道道聚光燈

廣受海外矚目的《Tokyo Parrots》系列作品,毫無疑問也是水谷吉法的生涯代表作。從「為什麼城市裡會有野生的鸚鵡?」此一疑問出發,他花了一年時間追蹤群聚於東京住家附近的野生鸚鵡。他在傍晚至夜間時分朝著樹枝、電線桿打上閃光燈,捕捉了羽毛顏色鮮豔的鸚鵡們,在振翅時帶有些許神祕、怪誕的氛圍。

水谷吉法從「為什麼城市裡會有野生的鸚鵡?」此一疑問出發,拍下《Tokyo Parrots》(2013)。(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水谷吉法從「為什麼城市裡會有野生的鸚鵡?」此一疑問出發,拍下《Tokyo Parrots》(2013)。(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水谷吉法提到,每一張照片都是即興拍攝,「拍了整整一年,大概可以掌握到鸚鵡會在什麼時候、從什麼方位回到鳥巢,也曾嘗試過定點拍攝,但永遠沒辦法完全掌握鸚鵡的習性。」他也說明,最一開始其實並沒有加入人造光源,但發現打光才能呈現出夕陽西下時鸚鵡的鮮亮螢光色,便決定在拍攝中採用閃光燈,加強作品炫目、迷幻的要素。

《Tokyo Parrots》(2013)的鸚鵡品種來自印度和斯里蘭卡,原本商人引進日本作為寵物卻遭棄養或自行逃離,如今在東京繁衍成龐大族群。(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Tokyo Parrots》(2013)的鸚鵡品種來自印度和斯里蘭卡,原本商人引進日本作為寵物卻遭棄養或自行逃離,如今在東京繁衍成龐大族群。(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正如《Tokyo Parrots》所示,水谷吉法十分擅長從都市中發掘題材。除鸚鵡之外,他也曾拍攝過計程車司機的執業登記證、罩上防塵罩的汽車及爬滿常春藤的建築。他說:「踏上攝影之路後,我開始仔細地『觀看』周遭,對映入眼簾的所有人事物都充滿好奇。」他一一捕捉這些散落於都市角落、易於被眾人忽視的光景,再帶來令人眼睛一亮的呈現。

《YUSURIKA》(2014)以閃光燈捕捉到肉眼難以發現的搖蚊。(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YUSURIKA》(2014)以閃光燈捕捉到肉眼難以發現的搖蚊。(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2014年《YUSURIKA》及2016年《Voices of flowers》系列作品,也是水谷吉法在擷取都市風景時所誕生的。「YUSURIKA」意指常棲息於水邊的搖蚊,某一天,他在白天以閃光燈拍攝自然景致時,突然發現了映照在成像中如雪花般的白色光點,才發現是相機捕捉到了搖蚊的身影。「雖然攝影常是為了忠實地記錄下映入眼簾的景象,但這系列作品透過捕捉自然中的光點,更有巧思地重新詮釋了自然神祕之美。」

《YUSURIKA》(2014)重新詮釋了自然神祕之美。(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YUSURIKA》(2014)重新詮釋了自然神祕之美。(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Voices of flowers》系列則擷取了在東京、倫敦等公園拍攝的花草景緻,以色彩豐富的自然風景,重現水谷吉法心中春天的柔和景象。本期雜誌的封面正是收錄於此攝影集中的亮點之一,他在東京某處以長焦距鏡頭取景,讓畫面中央的鬱金香刻意失焦,藉此呈現出獨特的光暈美感。

La Vie雜誌2月號封面選用《Voices of flowers》(2016)此張系列作品。(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La Vie雜誌2月號封面選用《Voices of flowers》(2016)此張系列作品。(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Voices of flowers》(2016)在倫敦、東京的公園拍攝,水谷吉法說:「花能帶來幸福的感覺,是我最喜歡的拍攝對象。」(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Voices of flowers》(2016)在倫敦、東京的公園拍攝,水谷吉法說:「花能帶來幸福的感覺,是我最喜歡的拍攝對象。」(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探索數位相機獨一無二的表現方式

水谷吉法從20歲開始接觸攝影,除了初期曾短暫嘗試過底片相機外,近乎所有的作品都是以數位相機拍攝。他說明,這或許和他從15歲就開始用手機拍照有關,自然地更習慣操作數位相機。此外,他也積極活用數位相機獨有的功能,如2018年的《HDR_nature》正是使用HDRHigh Dynamic Range Imaging,高動態範圍成像)技術之下誕生的作品集。

《HDR_nature》(2016~2018)以數位相機的HDR技術拍攝。(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HDR_nature》(2016~2018)以數位相機的HDR技術拍攝。(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HDR指的是透過組合不同曝光程度的照片,用以保留照片明亮和陰影部分的細節,生成出最接近肉眼所見畫面的功能。水谷吉法在HDR拍攝的曝光過程中刻意地移動相機,任由相機從數個不同焦距、曝光的瞬間,拼湊出肉眼不可見的流動構圖和魔幻氛圍。「和相機忠實紀錄影像的特質正好相反,HDR功能可以創造出新的色彩、光線與世界觀,是數位相機獨有的創作方式。」

《HDR_nature》(2016~2018)組合不同曝光程度的照片,保留照片明亮和陰影部分的細節。(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HDR_nature》(2016~2018)組合不同曝光程度的照片,保留照片明亮和陰影部分的細節。(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2021年的《Higashikawa》系列作品中,水谷吉法更嘗試了在鏡頭前加入彩色膠片。此系列作品是參加北海道東川町駐村計畫時的紀錄,他提到,駐村期間曾有藝術家說:「看著彷彿畫布的雪白大地,就很想在上頭揮灑色彩。」對這句話深有同感,水谷吉法最終摸索出的解答正是使用彩色膠片,替東川町的冬日景緻染上一道道光彩。

《Higashikawa》(2021)為水谷吉法在北海道東川町駐村時的拍攝。(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Higashikawa》(2021)為水谷吉法在北海道東川町駐村時的拍攝。(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水谷吉法使用彩色膠片,替東川町的冬日景緻染上一道道光彩,拍下《Higashikawa》(2021)。(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水谷吉法使用彩色膠片,替東川町的冬日景緻染上一道道光彩,拍下《Higashikawa》(2021)。(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持續捕捉自然的罕見現象

比起攝影師的頭銜,水谷吉法或許更適合被稱為都市裡的觀察者、記錄者,所有映入眼簾的人事物,都有可能成為他快門捕捉的對象。他對於童年時期穿透樹葉間隙灑下的陽光、反射在水田上的粼粼波光都記憶猶新,也熱衷於從建築中找出攝影題材。他特別鍾愛墨西哥建築師路易斯.巴拉(Luis Barragán)的作品,時常觀察其在空間中如何分配、調和色彩以及計算光線。

問及未來是否有任何想拍攝的題材,水谷吉法的回答依舊富有其個人風格想拍攝「鐵氧化細菌」。這種微生物會在河川表面形成看似油脂的薄膜現象,在自然光的折射下,於水面映照出彷彿彩虹的光圈。他說:「這種自然的神祕現象非常有趣,但因為罕見,也很難發現。」儘管至今並沒有直接以「光」為主題的創作系列,但透過每一幀照片,他已為許多習以為常或難以察覺的生活一角,映照出炫目光景。

水谷吉法經常以都市裡各式自然為題進行創作。(圖片提供:Yoshinori Mizutani)
水谷吉法經常以都市裡各式自然為題進行創作。(圖片提供:Yoshinori Mizutani)

水谷吉法

1987年出生於日本福井縣。以都市裡各式自然為題進行創作。2013年獲頒JAPAN PHOTO AWARD2014年入選Foam magazine Talent Call。在日本國內、英國、法國等世界各地舉辦個人攝影展。

企劃|張以潔 文|廖怡鈞
攝影|Yoshinori Mizutani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2月號《跟著光,尋找創作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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