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設計發浪/designsurfing
圖片提供/SEND
看天吃飯的農夫很難維持穩定收入,農獲易受到天候影響,若收成不好價格上揚可能有行無市、也會面臨無貨可賣的狀況;若產量過剩價格下跌,辛苦一整年的作物卻賣不到好價錢,明明是好品質的作物卻又得心頭淌血地削價出售,辛苦付出了勞力,卻得同時承受天候與市場的兩面壓力,導致收入時好時壞。
2002 年台灣加入WTO 後,國外大量低價農產品傾銷,不僅讓台灣務農者生活慘澹經營,年輕人更不願意從事農業相關工作,即便家裡務農也會面臨找不到接班人的窘境,政府喊出保障務農青年一個月有22K 的收入等相關補助政策,也難以讓青年返鄉。屬於近期青年返鄉代表的楊宇凡,繼承了阿公在關廟休耕10 來年的鳳梨田,開始種植有機鳳梨,甚至在網路上對此政府喊話,「這是個治標不治本的行為。比起當下的補助,我們更需要一個健全的產業,一旦產業健全,不需要政府補助,我們就能蓬勃發展!這才是我們想要的未來。」
讓農人專心耕種 減少管理上的負擔
產業鏈的健全與否,源自上下游供需是否平衡,由於天候因素常使得產量不均,進而影響市場價格,導致農民收入不穩,但產業特性使然,農人很難預知市場需求,而準備好適當的產量。看出農業經營本質有這樣的問題,日本PLANET-TABLE 株式會社推出了一個幾乎可說從根本解決問題的服務平台「SEND」,顛覆了傳統農業的經營方式,以資訊平台角色串起生展者與消費者兩端,並以最快速的物流服務讓剛收成的作物能馬上到達訂購的餐廳廚房,甚至標榜「運費免費」!
到今年十月為止的資料統計,全日本已有4,400 個農作物生產者加入此平台,目前則以東京都心如澀谷、中目黑、代官山、神樂坂等地的餐廳為主要服務對象,共有3,500 間以上的餐廳加入付費制會員。各餐廳的主廚們能預先提出各種料理的食材需求量,刊登於網站平台中,同時開放各農作物的生產者免費上網加入會員,登錄自己能提供的食材資訊,再由SEND負責配對、並執行品質管理及物流配送的服務,將餐廳購入食材費用的8成回饋給生產者,類似時尚精品經常會有的pre-order 概念,讓農夫們在施行農作前就有一定程度的訂單進來保障收入外,也不需擔心因配送產生的農作損耗或管理訂單失誤等行政事務上的問題。
滿足餐飲業者最在意的「地方產物鮮度」
對採購各種食材的主廚而言,雖然價格也是考量之一,但如何確保能獲得各地「最新鮮」的食材來製作料理,是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的課題。SEND 使用最極致的物流服務,只要能在早上6 點前下訂單,即使是出自不同產區的新鮮食材,都能以「集貨出單」的方式,最快當天、最慢隔天就能直送到餐廳廚房。以東京都近郊的千葉縣或埼玉縣的狀況來說,早上剛收成的作物傍晚就能送到位在都心的餐廳,一些容易腐壞的食材如毛豆、玉米,能在最新鮮的狀態被料理食用,是主廚們是最開心的事情。平均來說,一家店鋪一天約會在SEND 下單10-15 種食材,依季節不同目前平台上可搜尋到200 種以上不同的食材供餐廳主廚挑選。
SEND 希望能讓生產出來的食材確實地被消費,盡力減少在現代社會因物流或販售機制產生的食材浪費,因此,採用最先端的科技平台作為解決方案。除了農作物之外,SEND 還有「MEAT by SEND」、「SEAFOOD by SEND」等兩個平台,專門刊登畜產與海產的相關訊息。此平台的創立者菊池紳與設計師德平幹子認為,如果農、海、畜產業因市場機制及世代交替問題而式微,將直接影響到包含外食產業等人民最基本生活需求。
透過完善的使用者介面設計,SEND 簡化了供需配對與交易等流程,並提供優質的物流服務,讓使用者能簡單地進行交易,減少食材浪費、也能增加地產地銷的機動性,間接優化農、畜、海產業的新陳代謝與循環。未來是數位網絡的時代,有了這樣進步的科技輔助,加上近年回鄉振興地方文化的風潮熱烈,也定能增加青年返鄉投入農業的意願。
專訪SEND 平台創意總監—近藤雄紀
請與我們分享SEND 平台成立的初衷?
因為公司創立者菊池紳的母親在山形老家經營農業,10年前希望他能繼承家裡工作,但他深刻感受到以現在的狀態繼承,可能無法在工作中獲得成就感。對生產者而言,如果不知道是要生產誰吃的話,既無法獲得合理的對價報酬,也無法收到讓自己農耕技術進步的回饋,因此他認為有必要改變現有的農業流通構造,才成立了SEND 平台。
如何做到將各地不同時間收成、不同種類的農作物,在保持鮮度的狀態下,同時送到東京都餐飲業者的廚房裡?
依靠的是我們獨家開發的「需求預測技術」。將餐廳過往的食材下單履歷與餐廳的規模、客層、翻桌率等資訊彙整成一份大數據分析,再將各產地的天氣情報、甚至是曾舉辦過的祭典、活動等海量的資料都當成分析的參考資料,來製作出一份可能會需要產地生產的彙整資料。透過這份資料SEND 除了被動等待餐廳提出需求、農夫提出可生產的數量之外,也能主動與產地聯繫,預先請他們生產好農作物的數量,同時透過業務員與產地及餐廳以人工方式緊密聯繫、了解雙方狀態,再加上良好的物流系統,如此便能掌握好供需平衡的關鍵。為了讓預測精度提高,我們花費很多時間。以一般農作物市場流通方式,通常會因產量失衡問題有10-15% 的損耗率,透過這樣的精密計算,我們將損耗率壓低至0.88%。
聽起來宛如天方夜譚般的系統,依靠的是參與其中龐大使用者回饋的大數據,但最初沒有這些數據時如何吸引生產者與餐飲業者加入呢?
對食材有高度要求的一流餐廳主廚們來說,如果要購買產地的新鮮食材,就必須想辦法找尋位於不同產地的生產者,但因為各自處理及產地位置的關係,到達店內的時間也都各自不同,為了配合餐廳出餐時間,有時候就算想用也不見得能達成。因此當我們說明平台經營的目標—能讓餐廳使用到各地最新鮮的食材,主廚們多半都反應「等這個服務等很久了!」、「真的非常感謝!」的心情。一開始先請一些主廚試著加入看看,再靠口碑請他們介紹彼此認識的餐廳主廚朋友。最近也試著在網站刊登廣告尋找新的使用者加入。
農業經常因天氣因素使得產量不穩導致價格浮動,如何穩定市場價格?如果下了訂單卻因天候而使得產量有問題,SEND 平台會如何因應處理?
我們會由專人與生產者及餐廳之間取得良好聯繫,在天氣風險評估下,整合全國各地農家的契作計畫,必要時會與好幾位生產者進行交易。如果天氣因素,使得某一位生產者的收穫不如預期,就會直接請對方施作下一期農作,不足的部分由其他生產者支援。若產量過剩則為生產者向餐廳的主廚提案,或是開發新的需求。每一季的作物收成價格由SEND 決定後,不會輕易因產量改變,而是用不同的方式體貼地為雙方解決產量問題。
食物里程的議題中,地產地銷能解決部分的問題,但為了讓散居各產地的農作物快速到達都市的餐廳廚房裡,可能會為了物流消耗龐大的運輸能源,SEND 如何因應此未來可能會產生的問題?
我們認為如何確實推行地產地銷,的確是很大的關鍵。對SEND 而言,食材就像人材一般,「適材適用」是最重要的關鍵,有些食材因為外觀不好看或重量不足,難以被販售到市場,但卻能經過SEND 平台的挑選與餐廳配對,讓食材都能盡量被使用,即使少量也能運送。為了達到良好的配對成果,從產地到都市的過程,我們在中繼都市設置了一些集貨中心,快速且精準地將需要的作物集中後,一次性大量配送出去,減少集貨時間消耗與配送次數。增加運送效率也能建構出一個對環境友善的產業鏈系統。
在推行計劃的過程中,有遇到哪些有趣的故事嗎?
有位農夫種植的蕃茄非常好吃,他一開始使用SEND 平台出貨的時候,某間位於東京非常有名的餐廳使用了他們家的蕃茄,讓番茄職人出貨保持穩定收入也逐漸增加,此時他兒子居然主動提出「希望繼承番茄農業」的要求回到家鄉,成為種植番茄職人第二代。農業經營中「製作食材」是最具創意的工作,也是目前社會最需要的業種。我們用設計吸引了年輕世代回來繼承農業,是我們感到最開心的時刻。
請與我們分享平台未來的計畫?
我們認為世界各地對於農業的問題都有相同的煩惱。因此希望未來也有機會能以亞洲為中心推廣SEND 平台,讓國外業者也能使用到這個服務。
【完整內容請見《LaVie》2017年12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