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千,20世紀最傳奇的國畫大師,這位如今作品在全球藝術市場成交金額已超越畢卡索成為全球第一的畫家,卻曾經當過土匪、做過和尚、畫過仿畫、受過戰爭迫害並棲身海外各國數十年甚至歷經眼睛失明,卻成為徐悲鴻眼中「五百年來一大千」、「五百年來第一人」,並與20世紀西方繪畫代表人物畢卡索平起平坐。
本文節錄友站非池中藝術網文章,以4個角度來分析張大千的傳奇人生以及藝術史上的特色與貢獻:
(1)性格養成▶ 曾經當過土匪、做過和尚?與畢卡索齊名的國畫藝術大師張大千之名如何而來?
(2)國內地位之建立:如何從畫仿畫、「南張北溥」等名號以及臨摹敦煌壁畫建立國內畫壇的地位;
(3)國際地位之建立:棲身海外各國的張大千如何透過國際畫展、與畢卡索見面切磋,直到晚年眼睛失明卻開創「潑墨山水」技法等進一步奠定自己的國際畫壇地位;
(4)藝術史的特色與貢獻:上述傳奇的生平以及各時期的張大千作品如何反映出張大千於藝術史的特色與貢獻;
(2)張大千於國內地位的建立
2.1臨摹仿畫驚呼畫壇
張大千在上海拜曾熙與李瑞清為師,當和尚還俗後終於開始全心投入繪畫,而張大千臨摩古畫原是為了學習筆墨精髓,但技巧卻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原來張大千在臨摩時的勤奮程度不是只有臨摹一次而是兩次三次甚至不下十次,直到不用看原畫而能清楚記得其構圖、筆法、氣韻而直接絲毫不差地畫出整張畫,尤其仿石濤唯妙唯肖到甚至被掛上「石濤再世」的名號,所以年輕時的張大千也可能是中國畫史上最頂尖的仿畫高手,當時不少國畫大師與藏家都無法分辨其真假。
張大千仿畫廣為流傳的故事眾多,其中「故事主角」包含知名國畫大師黃賓虹(被張大千的假石濤換了真石濤)、當時北方最有名望的畫家兼收藏家陳半丁(想當眾炫耀石濤畫冊卻被張大千當場證明是自己畫的)、威震華北的年輕少帥張學良(收藏了張大千的石濤假畫卻約張大千來吃飯而成了摯友)、上海地皮大王程霖(紈褲子弟滿屋子張大千的假石濤還被張大千用計羞辱了一番)、知名畫家兼鑑賞家吳湖帆(張大千用宋紙完整仿了宋代梁楷的《睡猿圖》而騙過了吳湖帆,有趣的是吳後來又以高價轉手給日本古董商)等人都曾將張大千的仿畫當作真跡,本文不一一贅述,然而這些事蹟在當時很快地流傳開來並讓張大千光靠仿畫技巧與傳奇軼事就成了大名,張大千也開始辦畫展,足以賣畫維生並成為知名的職業畫家。
當然張大千這樣靠仿畫成名的方式有人欣賞也有人不認同,例如黃賓虹等人即使成了故事主角仍然對張大千推崇備至,但也有向齊白石這樣的傳統國畫大師並不那麼認同。然而更有趣的是,張大千並未因此惹怒畫壇,反而還能持續和幾乎每位圈內人士都廣結為好友,且張大千刻意創作的仿畫為數不少也進了眾多博物館的收藏之中,似乎無損張大千的藝術史地位,頗讓人玩味與思考。
2.2不但要成名還要到處成名
然而張大千靠著仿畫成了名就停止腳步了嗎? 並沒有,張大千逐漸跳脫了單純的臨摹而能靈活運用各種古畫的技巧,並不停與各地的繪畫大師結識與切磋。1928年,已在上海成名的張大千來到了北京,與當時在北京名氣更大的舊王孫文人畫家溥心畬碰面了,兩人背景相異卻一見如故並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往後兩人常共同做畫並一起展覽作品,爾後「南張北溥」之説傳遍大江南北,張大千始得與溥心畬齊名且兩人的繪畫技巧與名聲都更加提高。(張溥兩人更詳細的比較請參考:石浩吉、劉家蓉撰《重新評論「南張北溥」的價值與價格》(一)&(二))
而後來人們更把比張大千年長36歲的國畫大師齊白石並稱為「南張北齊」,張大千甚至被中國現代會畫之父徐悲鴻稱讚為「五百年來一大千」、「五百年來第一人」,至此,張大千不但是成了名而且堪稱已經名滿全國。
2.3亂世中遠赴敦煌臨摹壁畫
然而1941年四十多歲的張大千為何要遠赴黃沙漫漫的敦煌呢? 我們不要忘了目前提到的張大千生平之背景並非一個太平之世,1937年開始了中日八年抗戰,而中國境內藝術界對於繪畫改革乃至新舊思維的爭論也不斷漫延,追求西方技法的革新派例如徐悲鴻、林風眠等人相比於齊白石等傳統畫派就形成了兩相對立的氛圍。(有關當時的時空背景請參考:石浩吉、劉家蓉撰《近現代經典大師的繪畫改革與中西合璧》)
張大千身處這場漩渦的中心以及兵荒馬亂的環境,不發表任何評論或立場,卻選擇了一條不但可以更提升自己繪畫格局又足以影響整個畫壇的路—遠赴敦煌。如今網路資訊發達的時代或許我們能輕易了解中國各時期的繪畫風格,然而在張大千那個年代,想目睹宋元的繪畫已極為困難,隋唐的人物畫以及繪畫色彩、線條更少有畫家真正看過,張大千在敦煌就有如發現了藝術寶庫般地興奮至極。因此,張大千耗費將近三年,冒著生命危險並忍受惡劣的沙漠環境,幾乎用盡所有家產甚至債台高築到差點拖垮了成都一家銀行,卻完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最有規模、最有計畫、花費人力/時間/財力最多的敦煌壁畫臨摹。
張大千耗時將近三年的這批敦煌壁畫臨摹畫作,造成極大的轟動,甚至可以說形成了一次中國繪畫的「文藝復興」,不但真正奠定了張大千在中國繪畫史上的地位,也使得張大千往後的繪畫技法得以隨心所欲地上溯至宋元乃至於隋唐的色彩與線條。張大千在敦煌臨摹的超過兩百多幅壁畫有六十多幅在台北故宮博物院,剩餘上百幅也捐給了四川博物館,如此本應為國家預算級的繪畫工程最後卻由張大千一個人總結欠下的上萬兩黃金的債務,張大千事後也堅持不讓政府協助償還而靠自己用了將近二十年來還清。可以說,張大千的敦煌臨摹所投入的鉅資並未直接帶來多少金錢上的回報,然而卻幫他打下了未來發展乃至國際地位的重要根基。
Text、Photo / 非池中藝術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