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認識C215之前,認為塗鴉是種對都市美感的破壞;認識C215後,會開始在上下班的路上,搜尋可能在垃圾桶、磚瓦牆、升降門上留下的塗鴉,想像這些塗鴉者腦中的反叛,對社會不平的吶喊,每一條粗線與暈開的點,都像是聲量開到最大的驚嘆號。C215本名為Christian Guemy,就像TAKI 183、JULIO 204、FRANK 207這些知名的塗鴉者以街道號碼取假名,其中TAKI183是最早發跡的塗鴉藝術家,Christian Guemy則認為號碼就像是囚犯編號,象徵塗鴉藝術的非法精神與叛逆,對他來說,生活有時候就像一座監獄,我們都只不過是個無名小卒。
面對這樣非法的藝術行為,C215為何又選擇公開本名?「當你在火車、公共建物或空白牆壁上作畫,當然會希望保護自己的身分,但對我來說,我試著畫美麗的事物,這些藝術是可以被理解的,我並不認為自己創作的過程很野蠻,相反的,它反映了當地的美好生活。」他喜歡在每個城市畫畫,最喜歡的城市是「下一個城市」,從生活方式、文化獨特性、建築甚至是法律,在他眼中的城市透過「實驗創作」塗鴉在牆上,並因此獲得新事物的體驗,花大把的機票錢和旅費塗鴉對C215來說非常值得!
遊走在當代藝術的邊緣
或許是國情較保守,從印度當代藝術在世界市場崛起的1990年代開始,沒有任何藝術家選擇在牆面畫下創作,直到C215從巴黎遠道而來,成為第一位在印度創作的塗鴉藝術家。如同早逝的印度女畫家Amrita Sher-Gil,拍出150萬美元高價的《村莊》、與136萬美元成交Francis Newton Souza的《男人與女人》,皆呈現濃濃的印度人文,C215的塗鴉藝術中的每一雙眼,有些來自示市井小販、有的是路過的少女,連當地的山羊與貓都成為他的素材,C215的藝術是「無料的藝術」,人人皆可碰觸,也將印度新德里的美藉由攝影師的眼睛、作家的筆推往全世界。
不同於紐約,那些扭轉的文字,從1970年代初期罐裝噴漆已隨處可購得,紐約從地下鐵車廂到月台、廁所的磚牆面,皆佈滿了塗鴉客繪的鮮豔色彩;這些,是畫地盤,也是反叛,如今隨著塗鴉藝術的發展,單純的扭轉文字又多了3D、泡泡等效果,即使加上一些繪畫也依然是文字為主。而來自法國的C215畫則以「人物」為主,沒有暴戾因子,只有從畫中人的眼中,會發現些許不安、寂寞、防備或天真,這是他用來書寫人文的方式,也因為接觸塗鴉,他開始廣泛涉獵語言、藝術史與歷史,所以能將人物表情刻畫得如此深刻。
即使已在聖保羅、紐約與巴黎舉辦過個人畫展,比起一般塗鴉藝術家,他在街頭以外也能靠藝術生存,但C215仍認為自己遊走在當代藝術的邊緣,或說「邊緣」是他熱愛的辭彙,仔細看,C215的作品靈感總來自黯淡的角落,對於在第三世界居住的孤兒、流浪漢與乞丐,C215用藝術來解放其苦悶的貧窮生活,帶著他們一同創作、經歷塗鴉藝術的美好。
帶著模具去旅行
C215足跡踏遍印度、美國、巴西、以色列、摩洛哥、波蘭、法國、英國、西班牙、義大利和荷蘭,每到一處就會用隨身攜帶的模板刻出想要的畫面,接著再用噴漆將其漆上城市角落。「我喜歡我畫的肖像放在廢棄的建築物,居住在那裡就像鬼魅一樣,是一種迷人的孤獨。」有一次他把雜貨店老闆的妻子畫上了附近一面殘牆,那老闆告訴他,「我每天看的女人現在出現在牆上,不知道為何讓我好感動。」有時他正在街頭創作,印度小孩會興奮地圍觀,拍著手跳起舞,為了他們,C215又畫了好多動物與滑板車,「我知道這些孩子會喜歡。」讓人不禁思忖,有多少塗鴉客是為了讓人們開心、喜歡而創作?
About | Christian Guemy
又名C215,生於巴黎、取得索邦大學藝術史碩士學位,卻從2007年開始厭倦在巴黎創作街頭藝術,並印度的異國文化傾心不已,他說,巴黎的街頭藝術已被濫用,自己除了印度,也旅行到紐約、洛杉磯、倫敦等地,一邊遊歷、一邊在當地的牆面畫上創作,對他而言,塗鴉是一趟旅行、是一個人的探險,將持續不斷前往下個城市留下作品。
Text / 高麗音
Photo / 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