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草間∞彌生》無限鏡屋、自戀花園等五個重要藝術展歷史

跟著《《草間∞彌生》紀錄片 窺探圓點女王五個重要藝術展歷史

「我希望通過自己的藝術創作,讓這個世界能更更充滿希望與和平。」草間彌生說道。活了人生90載,圓點女王的一生如同她的畫作般,充滿無限想像,然而在她絢爛鮮豔的作品背後,卻也藏著多年黑暗憂鬱的心路歷程。從小因為目睹爸爸偷情大受打擊,而寄情於繪畫創作中,到從保守日本山縣小城,飄洋過海赴紐約打拼,草間彌生一路走來艱辛又備受爭議,然而如今的她揮別過昔日陰霾,成了當今世上最具聲望的藝術家之一。

 

關於她的故事紀載不少,但官方首肯承認的紀錄片《草間∞彌生》(Kusama:Infinity)倒是頭一回,在美國當代知名女性導演希瑟冷次(Heather Lenz)執導下,讓我們得以跟著這位頭頂紅髮的藝術大師,一起回溯她不凡創作路。只見電影哩,草間彌生對著鏡頭表白揭露一段影響她一輩子,源自童年的創傷史,兒時目睹父親出軌,加上對於丈夫不忠感到沮喪而生氣的母親,在她身上所釋放的龐大壓力,令她只能靠著畫作來紓壓,然而母親總搶走她畫作的行為,卻又在她心中種下另一顆痛苦種子。

 

由於長期緊繃的精神壓力,間接遂使草間眼中看出去的世界,總是隔著一層斑點狀的網,如此錯覺卻也造就了她最引人津津樂道的圓點,以及無限的網創作元素。在那個保守的年代,草間彌生一心想要成為崇拜美國女畫家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e)那般的偉大藝術家,受其鼓勵下,她毅然決然直奔紐約朝太平洋另一岸打拼。她是天生的藝術家,可惜在1960依舊保守、仍舊男性強勢的年代,要想以女性藝術家出頭何其不易,加上其多次的創意理念,疑似被其他藝術家所挪用,種種壓力來源加上沮喪之情,讓本就偏執的她一度跳樓自殺。

 

她的「美國夢」一夕之間崩裂,加上在美國期間所做的裸體抗爭事件,被家鄉日本視為可恥笑話,讓她成了惡名昭彰的「醜聞女王」。在身心俱疲下,她選擇回到日本,自願住進療養院,漸漸被世人淡忘。她有成名的本事與才華,然而在漫長的歲月裡,並沒有得到她應有的認同。好在1989年,正滿60歲的草間彌生,受女性藝術家兼策展人Alexandra Munroe之邀,重回紐約國際當代藝術中心舉辦《草間彌生回顧展》,再度讓人見識到圓點女王的風範。而1993年更代表日本參加威尼斯雙年展,洗去了過往澆在她身上的汙水,成了在國際藝術界具指標性的日本藝術大師。

 

 

以下五個在草間彌生藝術生涯不可忽略的殿堂級藝術展,不但能看見草間的藝術人生也看到她的孤傲與孤寂,她的圓點像是病毒,一點一滴,早已逐漸緩慢地滲透你的生活。這是草間彌生,世界的普普女王!

 

1、1966 《自戀花園》(Narcissus Garden) 

紀錄片《草間∞彌生》無限鏡屋、自戀花園等五個重要藝術展歷史_01
《自戀花園》(Narcissus Garden)

「自戀花園」(Narcissus Garden),是這個展覽的名稱,在認識草間的各項藝術作品時,無法忽略的是她那澎湃洶湧的對自身的迷戀,也許是鑿因於兒時的受虐經驗,讓草間幾近「瘋狂地」迷戀自己,崇拜自己。這個在1966年陳設於第33屆威尼斯雙年展(La Biennale di Venezia)的作品,儘管是草間彌生不請自來,然而一路延伸到Regent運河的1500個鏡球,卻因為鏡面意外地與參訪者有了即時性的連結,參訪者自身也可以是展覽的一個陳設,浮橋下的河面浮動著1500個鏡面的球,那就好像是在水面上鋪陳的一大片銀色金屬地毯。

 

金屬球雖然看起來像鋼鐵般沉重卻又意外地輕浮,當微風吹拂,球體也隨之舞動、彷彿有生命般推擠、旋轉,重新排列。之後草間在展覽期間以2美金的價格販售鏡球而遭受阻止。從那一刻起,普普藝術的浪潮正式在全世界展開。

 

2、1966 《無限鏡屋》(Infinity Mirrored Room, LOVE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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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間∞彌生》看見草間彌生不凡的創作一生

草間彌生最為出名的是「鏡屋」的展覽,那是一個能夠瞬間將觀者吸引深陷草間彌生世界的一個裝置型藝術展覽。談起這個展覽的雛形是草間彌生在1965年於Castellane Gallery的展覽「Infinity Mirror Room─Phalli’s Field」。展覽中以陽春而簡單的四面大片鏡飾相互對照,無限反射,而草間本人則站立於正中央,所有在地上而立的、倒下的、斜倒的白底紅點條狀物,有意無意地象徵著人體生殖器官。佇立於其中的草間,身著一身鮮艷紅衣,充滿無垠視覺的空間,也成了其著名「無盡的愛」裝置藝術的雛形。

 

次年1966年,草間彌生同樣在Castellane Gallery舉行裝置藝術展覽「Infinity Mirrored Room─Endless love」(無垠鏡屋─無盡的愛)。草間曾經說過,圓點無法單獨存在,圓點與圓點的連結之間,形成了網,而網之間則形成了空間,之後則是無盡無垠的宇宙。圓點無法單獨存在,人也是。當圓點象徵人,點與點之間的連結,則理所當然是愛。「Endless love」(無盡的愛),是一個只有窗口,由鏡面構成的小屋,從小型方正的窗口看進去,房間中間是變化著顏色的燈,以六個鏡面來成立這個六角形的房間。

 

當燈所投射的圓點被無限地反射,小屋遂變成一個無垠無界的世界。觀者的臉和窗口就像是飄浮在這個小宇宙的邊界,映照在這無限變幻的圓點下。進到了這個鏡面小屋,彷彿可以感同身受草間彌生因童年受虐染上的精神官能疾病,所見一切都染上一層圓點,頃刻之間,可以真切感受到她絕望的孤立和強烈的迷失感。

 

3、1994 《南瓜》(Pump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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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Pumpkin)

草間彌生出生於1929年,她在1957年移居到美國,並在之後成為積極的反戰和平份子。在紐約參與裸體反戰示威時,曾將她視為愛的象徵──「圓點」,繪於許多裸體男女之上。希望將愛與和平的訊息散播出去。

 

在二次大戰期間,糧食極其缺乏,而價錢低廉、易生長、營養價值高的南瓜就是二次大戰期間的日本人每天主要的食物。所以日本人對南瓜有極其特別的情感。而在草間彌生的眼中,每個南瓜的條紋及形狀各有不同、千變萬化,南瓜意外地也與她的創作理念相同──在黃色的畫布上,點與點之間連結,有了線條、有了空間、有了自成的一個小小宇宙。在四國的直島上,佇立著兩個「草間流」南瓜,一黃一紅。黃色的大南瓜靜靜地佇立在海邊,與大海的湛藍有了最鮮艷的配色,偶爾有孩童在中空的南瓜嬉戲玩耍,啊,那正好是一個玩捉迷藏最好的堡壘基地呢。藝術與平民生活的緊密連結──這裏是草間彌生藝術品中最華麗的展演場幕。

 

4、1999 《圓點執念》(Dots Obsession,Perform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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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點執念》(Dots Obsession,Performance)

儘管一路走來的藝術路不易,然而草間彌生幾乎與圓點畫上等號。她對圓點創作的自我剖析:「自從我童年時期,我就喜歡這些週而復始循環的圓點,經過幾十年來,圓點被重新創造了,透過那些連結網、多種型態的油畫、雕塑、表演和藝術裝置。它們的確更自在地移動到型態和藝術形式上的天堂。圓點曾經教導我證明我的生活,它們散播繁殖的愛在宇宙,而且喚醒我心中的高空。這是個不可思議的圓點迷戀。圓點甚至和藝術在我的夢中一起玩耍,一個我愛至深的藝術。」。

 

在1999的Dots Obsession中,草間本人進入展場,讓她心中象徵星星、月亮、太陽的圓點在她身上展演藝術,那就好像所有的愛在她身上,而她也如此迷戀自己。之後的Dots Obsession展覽蛻變為以大型裝置藝術展演,並以紅底白點為主,同時利用不同的軟材質以及與大自然的空間結合,展演出圓點象徵的愛、宇宙、連結網、自我繁殖的多種意涵。

 

5.2007 《Hello, Anyang with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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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Anyang with Love.》

草間彌生1957年移居美國,1973年自願回日本接受長期性的精神治療。草間彌生一生只談過一次戀愛,在紐約旅居十六年的她,其中十年與作家Joseph Corn同居,兩人從來沒有性生活,因為他們覺得性是浪費時間的。因為她總是缺乏人類的朋友,所以她選擇和動物以及植物做朋友,草間彌生向牠們敘述自己的苦惱,討論自己的幻境。

 

在2007年的《Hello, Anyang with Love.》中草間彌生將自己譬喻為花朵,並有以下的自我註解「在白雲密集的藍天下我的腳邊有五隻狗,我想要睡眠直到盡頭。即使這五隻漂亮的狗喚我起床,並叫喊著『Hi,Hi』,我也會繼續沉睡直到我感到快樂的那一刻。所以,讓我一個人吧,直到燈光展開,我在等待一份給我的愛。」。

 

在鮮豔、活潑甚至可稱「可愛」的藝術創作下,隱藏的是草間彌生濃濃的孤寂。 

 

了解更多草間彌生


文:裴惟信、Ian Liu

圖片提供:Yayori Kusama Stud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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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san galerie洪聿文的侘寂美學生活!從飯碗到土鍋,器物與料理的藝術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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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數百年前源自宋朝的飯碗,抑或作家親手窯燒、充滿侘寂(Wabi-Sabi)美學的杯、碗與土鍋,生活器物藝廊san galerie共同主理人、 wen experience店主洪聿文珍藏的器皿無不映照出他那顆老靈魂。在此,他以容易上手的雞蛋系列親子丼與布丁,與我們分享料理、甜點搭配器物的心法。

一走進預約制甜點空間「wen experience」中,隱隱的檀木沉香令人慢慢緩下了心。土質包覆的牆面與霧化不銹鋼隔牆相襯,這與san galerie的白色空間很不一樣。相對於藝廊更多推介中新生代作家的作品,wen experience之中更多是他個人最核心的珍藏品。

洪聿文的媽媽是知名茶藝家謝小曼,他笑說,他們的品味滿相近,都喜愛東方元素或是老物件,「我們不太喜歡過於乾淨、漂亮的東西,都喜歡一些不完美的地方,雖然對我們來說是漂亮的,但對一般人來說可能覺得有殘缺。」作家窯燒表面看似粗糙的器皿、數百年的古董杯器因時間與使用留下的痕跡,這樣的侘寂之美,一般大眾不是那麼容易習慣。甚至,桌面上擺著已經破損的器物,這要怎麼使用呢?「其實沒有不能用的情況,像一些器物其實還是可以嘗試放片餅乾看看。對我來說,即使只是放著不用,那也是一種用途。」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洪聿文提到燒窯一定會有破損品,有時看到喜歡的也會買回來,單純擺置 玩賞或是靈活找尋用法。(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進入作家打造的世界觀

洪聿文從小身旁便圍繞著名家器皿之作,然而他坦言,最初並沒感到多大興趣,直到18歲時,一次為媽媽與日本陶藝大家安藤雅信的茶席充當翻譯的契機,改變了他的視野。「安藤雅信將他自己要用的器皿做出來,將所想表達的氛圍呈現在自己的茶席上,讓大家喝下那一泡茶,我覺得好有趣。」他補充,過去媽媽多是取他人器皿詮釋他的茶道之美,而那是他首次看見一個作家更為完整的世界觀。

留日學習室內設計期間,他開始造訪職人的家,觀察他們的生活方式與飲食擺盤。他認為生活所有元素都是一個整體,實際住的空間、用的、穿的、吃的東西等等都可以展現出一個人的美學概念。「作家在這方面就是品味非常高,從中你可以瞭解他們為什麼做這些菜餚、怎麼為他的菜餚打造器皿,這些都是從他們的生活中誕生出來的。」

洪聿文享受與作家的直接交流,像是透過媽媽認識的石井直人,便住在大阪近郊丹波的原野間,一座從滋賀縣東近江整棟搬遷而來、擁有 150 年歷史的茅草屋裡。「他說他大概花了40年才感受到自己跟土合而為一的狀態。」石井直人在大學時代關注環境議題、研究起土質, 數年務農後走上燒陶之路,認為窯都帶有自己的靈性。他多使用70~90年的肥松燒窯,在地的土壤也賦予其作品獨特的釉變與質地。

洪聿文也發掘出其他喜愛的作家,一次在選物店中,他被高仲健一的作品深深吸引。住在千葉山間的高仲健一幾乎不使用網路和手機,一開始還是以手寫信聯繫。洪聿文形容他是個感情豐沛的人,約莫7、8年前開始反樸歸真,在陶器上繪製童趣的圖樣。「他說很多事情都是從自然間與他所養育的動物身上學到的。」這些動物,甚至他的太太、他所喜愛的老動畫卡通都被畫上了他的作品,彷彿他生活與生命的全部都融入其中。洪聿文著迷於這些作家的個性,但他強調,「許多藝術品可能少了與創作者本身日常生活積累的連結,比較不會打動我。」他認為好的器物要有一種「平衡」,將作家的人、生活與作品完整串聯起來,完整成為他的世界觀。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高仲健一取材自他童年喜愛的卡通動畫,充滿童趣、令人感到可愛的陶作,以及花器作品〈古代怪 ダーベ〉。(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有時候不完美才是完美

相對於母親專精的茶道具,洪聿文對食器更有興趣。留學期間他自理餐食,對料理產生了濃厚興趣,因此拜訪了不少料理研究家,平日也在西式餐應、便當店包飯糰打工,不過他笑說,許多料理技巧也是後來從YouTube學來的。他仰賴感覺,再依循那個嚐到、驗證過的味道,將食譜記錄下來,這也如同他與器物的關係——必須親手看過、摸過。「過程中,會漸漸知道你想要將什麼留在自己的生活跟空間裡。」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洪聿文這次選擇以寒川義雄的飯碗與石井直人的土鍋裝盛親子丼。(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此外,洪聿文著迷於日式咖啡文化,尤其喜歡喝上一杯厚重、濃烈的深焙咖啡搭配甜點。談到這裡,他拿出金繼修補過、安藤雅信創作的小陶杯,沖上了一杯京都職人Ooya Minoru煎焙的衣索比亞豆。這陶杯結合了中式茶杯器型和西式Demitasse濃縮咖啡杯的把手設計,略微收口的弧線型杯口能保留住深焙豆濃郁香氣中的細節,使甜與酸感都被適當放大,尾韻收得恰到好處。搭配上他剛才製作的甘甜布丁,「這個撞擊感有點像是爵士樂。」細看小陶杯,表面帶有些因人力窯燒自然的破損剝落,或因手作拉坯造型上輕微的歪斜,並不那麼精細,看得出作家一致的美學,卻又因此獨具一格,這使得器物帶有一種古意與人的溫度。「其實許多日本現代作家是將以前的器型重新詮釋,但不會做得一模一樣,反而會刻意讓它看起來粗糙一些。因為如果做到完美,就失去了那種Asobi(遊び,不完美的玩賞空間)了。」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寒川義雄擅長以薪窯燒製陶器,特別著重器皿長時間被捧握的手感。(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隨心在生活中留白

一般人不容易實際接觸作家、知道器物背後蘊藏的有趣背景,這也是洪聿文與夥伴打造san galerie、企劃餐會的原因。「其實就是依循當時拜訪作家時給我的感受,或是寄來作品之後,我想像它們要怎麼樣玩會讓我心動的畫面,就開始朝那個方向去進行。」3月餐會便是以松葉勇輝的陶器搭配吉壽司為主題,洪聿文回憶起當初碰面時,剛巧著名的北歐餐廳Noma才造訪過作家,而作家透露,他挑到的器剛巧意外跟Noma的選擇很類似,「Noma是將這些食器搭上他們的西式料理,而我則是優先想到壽司這類和食,每個人的搭配方式都不一樣,但我可以分享我所想像的組合,提供給大家一種體驗的切點。」

他提到可以嘗試輕與重的搭配,例如在一眾視覺較為拙重的陶製食器間,搭配視覺輕盈的玻璃杯拉出層次感。此外,最容易的切入點是「留白」。例如,在偌大的盤面上只放上適量的菜餚,或是擺放器物時不讓空間太過擁擠,需要有所取捨,「有時一個碗可能會擺在櫃子上幾個禮拜,之後拿下來再去用它也是種可能,就看那個時候的心情是想要使用或是觀賞。」對於喜歡布置空間的洪聿文來說,擺放本身也是一種使用方式,就像一個茶盤既可作為展示盤,也能用來放置衛生紙,這些靈活的應用可以依循自己真實的感受,「要依靠你平常對生活的思考,就如同許多器物都是作家生活、使用後,才創作出來的。」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洪聿文提到過往更常做西式料理,近期則喜歡做小量菜色的和食搭配精巧的陶器。(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聿文的食器搭配心法|

➊ 親子丼 ✕ 寒川義雄 飯碗、石井直人 土鍋

 搭配祕訣 
寒川義雄近年致力推廣日本米飯文化,飯碗抓握的造型與尺寸都考量到單手使用的方便性,非常輕薄、邊緣特別纖細,飯入口時香氣特別貼近口鼻。而石井直人的土鍋採琵琶湖邊富含植物化石的土壤,導熱、保溫俱佳,煮出的飯特別好。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作法 
1)去除雞肉筋,切一口的大小,把雞皮的部分朝下煎。上色後,翻面。
2)把昆布高湯、味醂、酒、醬油拌在一起下鍋。中火煮到雞肉熟。
3)將4顆蛋稍微打勻,分2~3次,畫圓加入鍋中,之後停火蓋鍋蓋悶3∼5分鐘。
4)盛入米飯,可以灑點芹菜,完成。

丁 ✕ 高仲健一 盤子

 搭配祕訣 
日本許多養雞的產地多會推出布丁周邊,正好搭配親子丼做雞蛋系列。高仲健一近年作品轉向後,會畫上許多圖案,對比盤面視覺的複雜,建議搭配一些簡單、純粹的小菜、點心,像一塊布丁就很剛好。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作法 
1)細砂糖跟水先拌勻,之後加熱至糖開始變焦糖色,轉小火,煮到顏色稍為變色停火,加入熱水,靜置一下後,倒入布丁模具。
2)鮮奶、鮮奶油、糖稍微加熱後,跟3顆蛋拌在一起。過篩1~2次,倒入布丁模具。
3)將布丁蓋上鋁箔紙,隔水加熱進預熱過的150度烤箱,烤約20∼30分鐘,完成。

洪聿文

san galerie共同主理人,2021年與兩位夥伴一手打造這位在台北深巷中的輕柔留白藝術空間。 以「藝術即生活」為理念,當前以器物為主軸策展,也不時策劃服裝、書法、花器、咖啡等展演活動。除了深具器物收藏的老靈魂,他也熱愛料理,創設的「wen experience」甜點店正鄰接著母親謝小曼的茶房「小慢Tea Experience」,目前採預約制。

文|吳哲夫 攝影|鏡好映像工作室 _ 林家賢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4月號《從器物開始的理想生活》

專訪藝術家時永駿:家就是個容器,把生活和創作都裝進去

專訪藝術家時永駿:家就是個容器,把生活和創作都裝進去

創作十逾年來,時永駿的每件作品都像是「夢」——他著迷也著於擺弄真真實物件,導演在平淡日常中暗藏突兀荒誕的戲碼。我們走進他面向河川的三層老房,看創作超現實的藝術家,陪伴現實日常的器物是什麽?它們又如何影響、乃至象徵著他的創作和生活?

時永駿的創作有點超現實,他的家也是。 

他作品中標誌性的、怪奇異質的玩偶與物件,四散三層樓的大房子,連不少尋常的生活器物——櫥櫃上的花瓶、茶几上的燭台、桌上的茶壺、角落的盆器⋯⋯在安坐目前的位子前,也都先出自於他的「畫面」。

近十年來,時永駿創作時始終堅持著一套儀式:先做立體雕塑裝置,拍攝,最後才轉成布面油畫。他喜歡拼接大量生活瑣碎物件,搜集現成物之外,也做陶,為了免去排隊燒窯的時間,狠心花大筆錢設下一座窯,就是為了能最親自、即時地燒製最理想尺寸的物件——多數時候是人偶,也有最適合人偶尺寸的各式器物。

(攝影:林科呈)
藝術家時永駿於家中書櫃前。(攝影:林科呈)

為什麼這麼做?家中滿滿的一牆書藏有暗示,其中大多是關於建築、室內設計或景觀的主題,「我很喜歡看空間,在繪畫裡也希望有一個明示、暗示的空間感,所以會先把場景做出來,好像要參與到裡面,我才會決定要畫什麼。」理解世界的方式是體感的、直接的,時永駿也在意走進白盒子的觀者可以身歷其境,展出時,裝置往往會直接出現在畫作旁邊,作為對照,並列站在觀者面前。

此刻,樓下的工作室中,為了10月在首爾的展覽,3個場景正在搭建,「廚房、飯店走廊、咖啡廳,對我來說全都是很熟悉的場景,相信對大家也是,不用依賴文字論述,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由此,其中大量日常物件的出現也就理所當然。有了鍋碗瓢盆的陪伴,那些扭曲殘缺、比例不合維度的玩偶,顯得不全然是突兀割裂,反倒有些親切。

(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親自燒製的茶壺,手感沉甸厚實,也曾擺放進他的作品中。(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作品〈試鏡表格|2020|195×200×38cm|2020|陶器、古董現成物、古董壁櫃〉,手捏的茶壺就擺放其中。(圖片提供:YIRI ARTS)
時永駿作品〈試鏡表格|2020|195×200×38cm|2020|陶器、古董現成物、古董壁櫃〉,手捏的茶壺就擺放其中。(圖片提供:YIRI ARTS)

讓它們出去玩!

時永駿當然清楚自己戀物,「絕對是夠戀物才做得出這樣的作品。」

他試圖追溯原點。大學時,租屋處附近是廢棄的、靜待拆除的關渡自強新村,所有居民都已撤離,只留下非常多被遺棄的舊物。同為眷村小孩、當時自己老家也在拆遷的他,清楚如果沒有帶走的物件,不會回收也不會被處置,只會一起被夷為平地,「當時學生流行起用老東西,我們每天醒來就一群人當去雜貨店挑生活物件。」

(攝影:林科呈)
雖多數時間一個人吃飯,時永駿仍在意食器的挑選。(攝影:林科呈)

從此,「東西一旦落入我手中,就很難拋棄它。」時永駿笑說,喜新和厭舊並不排斥吧?直到幾年前,他搬來人生第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把40年老房翻新成通透明亮的模樣,對於物件的慾望,才更加克制了。「除非真的是破表的喜愛,才會帶回家!」請他挑一件近期最「破表」的,時永駿指向混進書櫃的一只馬克杯——很薄很薄的杯壁,在京都古屋市集遇見時一摸就著迷,他相中奶白的顏色很適合泡拿鐵,但每次用都實在太提心吊膽,才乾脆遠離廚房江湖,供奉到書櫃上。

(攝影:林科呈)
他最寶貝的、杯身極薄的馬克杯,目前被供奉在最安全的書櫃上(可以在圖1中找找它的身影)。(攝影:林科呈)

他習慣這樣為各式飲料搭配不同杯子、不同飲料也絕不混用同一只杯子裝,另一頭的廚房裡,明明是獨居,但滿滿一大櫃的杯盤碗碟,透露也實現他的小講究,更呼應著他的畫作〈餐具的選擇障礙〉——小小的人偶面對滿牆的餐盤——正是他自己的經驗,「倒也不是說一定要那個儀式感,是想就算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吃飯,也不要這麼狼吞虎嚥、這麼草率,這件事可以從選擇餐具開始。」

(攝影:林科呈)
廚房中的大櫥櫃, 購買來的日用食器中混雜著不少藝術家為了作品親自手作、同時真實有功能性的器物。(攝影:林科呈)

櫥櫃裡,也不乏穿插著他過往為作品而燒出的陶器——如果尺寸恰巧合乎「現實」,每次展覽回來,也便會自然入列,變成藝術家實際使用的生活器物。然而,雖然是創造者,時永駿也從不擁有絕對的主控權,每次送出門,都不知道誰還會再回來,一旦被藏家買走就是永別,能有緣再回來被使用,都多了分命運的色彩。

對此,時永駿形容是「讓它們出去玩」,看著器物的角色在展品和生活物件、「去功能性」和「功能性」之間不斷切換,對他來說不僅是好玩,「隨著生活跟作品的界線越來越模糊,我也找出一個平衡——我好難坐下來直接把筆電打開,好痛苦,我希望工作就是不會讓我覺得現在在工作!(笑)也所以,我也一直堅持工作室和家要在一起。」藝術家花大把時間摸索調整、找出最適合自己的創作模式,如今都巧妙具象地體現在他的器物。

時永駿畫作,〈放滿陶器的大桌|2019|227x182cm|布面油畫〉;他對旅途中在英國的百貨公司中遇見的陶瓷器物陳列印象深刻,成為靈感。(圖片提供:YIRI ARTS)
時永駿畫作,〈放滿陶器的大桌|2019|227x182cm|布面油畫〉;他對旅途中在英國的百貨公司中遇見的陶瓷器物陳列印象深刻,成為靈感。(圖片提供:YIRI ARTS)

模糊與流動

最近,時永駿從姊姊家的大掃除中搶救回一只來歷已成謎、小到無用的袖珍陶瓷印花茶杯,嘗試放進他正埋頭搭建的最新場景中,尺寸完美地適配站在吧台後的娃娃。好奇這樣從木作搭景、燒陶、與現成物混合,到定案最終擺置後開始動筆成畫,要花多久?「誇張一點,一天到晚換擺飾,反覆試,可能拍5、60張照片決定配色,1、2個月才能得到1張,最終決定要成為繪畫的定格。」

(攝影:林科呈)
作品〈港式茶餐廳〉(2024/117x91x5cm/ 布面油畫),桌上的食物和器物都真實比照時永駿在香港茶餐廳拍攝的照片擺設。(攝影:林科呈)

但偶爾他也會放手。一次在作品〈廚房〉(一個迷你的木作廚房加上黏土餐具的雕塑作品)中,布展時,時永駿邀請畫廊員工來自由地擺,「大家都問不是應該由藝術家來?但我其實也希望看到大家是怎麼詮釋。果然最後的邏輯跟我完全不同,酒器從我預想的最上方去到第一層!」更多時候,對於物的配置,其實他毫不執著,「我的作品只是我自己給出的一個版本,但它沒有正確答案嘛,每個人的生活態度或經 驗不同,使用器皿的邏輯也就完全不同,相信如果藏家買回去,也一定忍不住不重擺吧?」

好在生活也是這樣,無需定格,始終在流動。現在,許多人進到時永駿家,會忍不住指認出曾在哪個展覽、哪件作品中看過哪件器物,他自嘲,「反正一般最粗糙、歪七扭八的就是我做的啦!」每當這時,他也覺得很有意思,「好像真正做到把工作跟日常合在一起了。」

〈廚房|2024| 51W x 63H x 32D cm |壓克力彩木板、輕黏土、古董利口酒瓶、古董玩具盒〉(圖片提供:YIRI ARTS)
〈廚房|2024| 51W x 63H x 32D cm |壓克力彩木板、輕黏土、古董利口酒瓶、古董玩具盒〉(圖片提供:YIRI ARTS)
〈餐具的選擇障礙〉(2024/91x72cm/布面油畫作品),靈感來自時永駿每天面對餐具櫃的切身處境。(圖片提供:YIRI ARTS)
〈餐具的選擇障礙〉(2024/91x72cm/布面油畫作品),靈感來自時永駿每天面對餐具櫃的切身處境。(圖片提供:YIRI ARTS)
(攝影:林科呈)
為了10月將舉辦的最新展覽,家中玄關目前堆滿老鐵盒,夏末將全數被運往首爾。(攝影:林科呈)

生活與工作,物件的功能性與藝術性,一切都是模糊的,這就是屬於這個家的超現實。每一天,時永駿繼續為每一杯飲料、每一餐搭配器皿,也轉身安置小空間裡的布景。久了,他對空間的思考也寬廣,「只要能裝東西的就是容器?每個作品場景是,這個家也是——重點是裝在裡面的事。」

陪伴創作日常的24hr器物們

 咖啡杯〔 08:00 - 09:00 〕

咖啡杯為了避免天黑還在工作會覺得自己很可憐(笑),我儘量早起,讓工作都集中在日落前。每天起床的第一杯咖啡,其實本來最愛用一只白杯裝,但幾年下來杯底的沉澱很難洗掉,偏偏我很愛洗刷器物,最後乾脆換了這隻深色的(來自選物店Everydayware & co)。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大~水杯〔 10:00 〕

吃完早餐,我就會開工!因為廚房和起居空間在二樓,工作室在樓下,我會用我在東京跳蚤市場買的、也是我擁有最大的一個杯子,倒一大杯飲用水帶著,工作時備在手邊,這樣就不用一直上上下下。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小菜碟&湯碗〔 18:00 〕

天黑了,我就會把樓下全部收拾乾淨上來煮晚餐。餐桌上固定一定會出現的就是這兩位:我通常一個人吃飯,醃漬物比較方便,這個小菜碟(左)是自己做的,尺寸很適合把好幾種全部放在一起享用;另外我喜歡喝湯,在「舊目立屋」買到這只湯碗。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清酒杯〔 22:00 〕

睡前,我最喜歡喝清酒。這是朋友送的,很多清酒杯都小小的,一直倒有點麻煩(笑),但它夠大,有點深、同時又全透明的顏色也很美。另外,我絕不會拿它來裝水和茶——不覺得每種飲料都用專屬的、最適合的杯子裝,會特別好喝嗎?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把緊鄰房子的獨立鐵皮屋當作陶作工作室,其中擺滿陶偶、窯爐和繽紛釉色。一直手捏的他,最近下訂的拉胚機剛剛送來,令人期待後續。(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

1978年生於台北,臺灣藝術大學畢。創作媒材涵蓋繪畫、雕塑、裝置、攝影與文字,偏好將真實生活中的物件融入,創造出偽寫實作品。作品形式大多以電影與戲劇的拍攝手法進行前置作業。曾多次獲澳洲白兔美術館、上海龍美術館,與臺灣國立歷史博物館等館藏。

文|李尤 攝影|林科呈 圖片提供|YIRI ARTS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4月號《從器物開始的理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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