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風土採集的方式,三牲獻藝將屬於台灣的廟會、藝陣音樂元素重新揉合,每個乍聽前衛的電子樂聲之間,卻能讓人感受到厚實的民俗信仰底蘊。從城隍爺夜巡、哪吒三太子、以及藝陣裡威風凜凜的家將,在三牲獻藝的音樂創作裡,長出了台味十足的新品種混血電音。
北管、嗩吶、拼貼的音符、電音碎拍旋律,獨立樂團「三牲獻藝」的音樂創作被稱為是「只有台灣可以產出的全新樂種」。即使在各有特色的獨立音團領域,以「台灣廟宇音樂+電子音樂」為創作基因的三牲獻藝,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充滿實驗性與跨界想像的重要團隊。三牲獻藝以民間信仰文化出發的定調鮮明,就連團隊名稱都是來自於常用來拜拜獻祭的「三種牲禮」,而陸海空的三牲之名,也對應著團隊之中三位頗具分量的台灣音樂人:身為團隊發起人的柯智豪,是為空方代表,曾經獲得金曲獎等重要音樂獎項,《血觀音》、《九降風》等電影配樂都是出自他之手;黃凱宇(fish.the)曾參與《千禧曼波》配樂,和林強共同獲得第38屆金馬獎最佳原創音樂,因人稱fish,順理成為海方代表;而知名電音製作人鄭各均(Sonic Deadhorse),曾多次獲得金音獎,擁有強大的聲響混搭能量,因為又名音速死馬,則是陸方代表。
2013年柯智豪與鄭各均在「混種現場」藝術祭合作的〈大演歌〉,是一曲以《西廂記》為底本加入電音的創作,這樣的跨界嘗試,讓原本就熟識但各自在音樂路上努力的兩人找來黃凱宇,經過一年多的田野廟宇音樂採集和醞釀,以大稻埕城隍爺夜訪為靈感主軸,2015年推出第一張同名專輯《三牲獻藝》。對他們來說,這張融合廟會慶典及電音的專輯,代表著一股如同「藝閣」的精神,將民間信仰與神話傳說以音樂為載體,呈現在當代生活中。
每回推出專輯前,三人都會一起討論內容主軸,在前期研究和音樂採集的過程中,往往因為許多發現而有所調整和突破,像是獲得金曲獎「最佳演奏錄音專輯獎」提名的第二張專輯《中壇元帥》,聚焦在台灣人很熟悉的哪吒三太子身上,卻從佛道教神話一路溯源到印度佛教,也讓三人對於信仰的脈絡與正統性有了更廣闊的理解。去年發行的最新專輯《家將》則將焦點放至民間陣頭體系,家將身上的繫鈴、執掌的生死簿都成為靈感來源,當專輯透過音響播出,在碎裂且帶電的聲響中,透出來自陣頭與民俗信仰的樂音旋律,頓時間讓人有身在異次元空間的感受。
儘管將傳統信仰或廟會音樂加入當代音樂創作已多有前例,但像是三牲獻藝這樣選材明確且專注的樂團的確少見。關於三牲獻藝成立的初衷與用意,就如同柯智豪曾在接受StreetVoice訪問時表示,希望藉由三牲獻藝將廟會或傳統信仰音樂活用賦予生命,也許以電音為當代與傳統的接點,就有機會讓存在台灣民俗信仰裡的獨特樂響被更多人聽見。
三牲獻藝的專輯中,收錄三位在專輯大概念下的獨立創作,你們各自的創作特色為何?
黃:對我來說廟會音樂就像是台灣的嘉年華,創作時腦海中有一幅廟會現場的音景(soundscape),廟會環境的人聲、摩托車呼嘯過的聲音等等,都是我會想在新作時表現出來的。
鄭:我的創作元素基本上以現場採集為主,不常做正統的那種44拍音樂,反而會有些7拍的創作,差異性比較大。而小豪老師的話,他的作品會以作曲的方式進行,結構感比較明顯,敘事性也比較強。
覺得廟宇音樂有哪些特質?最打動你的是什麼?最讓你不適應的又是什麼?
黃:廟宇音樂充沛的能量是最打動我的,不只是藝陣或廟會時的高分貝音量,還有現場眾人與環境音帶來的場域感,那也是我在創作時最想呈現的部分。最不習慣大概就是和西方音階不同的五聲音階。
鄭:北管的音色和明確的引導性,是最打動我的廟宇音樂表現。
出發自廟宇音樂的新編創作,通常在創作上有哪些手法?最大挑戰為何?
黃:通常會有三種方式:第一種是取廟會音樂的律動,將拍子或節奏取出;第二種是樂器,將廟會音樂常用的樂器加入創作,像是北管之類的樂器一加入調性就會出來;第三種是取廟會音樂的整段旋律,但用其他樂器重新演奏,這手法相對比較隱性,很多人乍聽無法察覺。(更多精彩內容請見《LaVie》2019年5月號)
三牲獻藝
以落實風土採集,並將電子音樂與台灣廟宇音樂元素混種、融合的電子音樂跨界長程計畫,也是一個全新形態的電子音樂演出團體;由知名音樂製作人柯智豪所發起,加上另位兩位音樂圈重量級電音製作人鄭各均(Sonic Deadhorse)、黃凱宇(fish.the)所組成;並由年輕的視覺藝術家邱智群(children chiu)所組成的藝術團隊擔當視覺設計。
文字 /方敘潔
圖片提供/三牲獻藝、中華文化總會、衍序規劃設計
(本文完整內容請見《LaVie》2019年5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