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台灣插畫家包大山的生存之道!以輕鬆療癒的插畫托起世界之重

《Run》記錄著包大山在成長過程中,對人生的體會與感受。(圖片提供/包大山)

「包大山」是插畫家陳奕陵的筆名,結合了她在學生時期的綽號「包子Baozi」,和本名「奕陵」的山陵元素所組成,簡單豪邁又好記的三個字,和臉上掛著兩個深深酒窩、渾身散發濃厚文藝氣息的漂亮本尊根本對不起來。從取筆名這件事,不難看出包大山性格中,勇於打破框架、不給自己設限的那一面。

 

從未接受過正規美術訓練的包大山,考大學時東拼西湊了平時的日記塗鴉和社團文宣設計作為「美術作品集」,申請上了台藝大圖文傳播系,之後憑著自學,加上聰明的行銷頭腦,漸漸把興趣變成了事業。2009年,包大山主動出擊,寄信向文具公司毛遂自薦設計卡片插圖,她最受到歡迎的系列插畫作品《熊超人》順勢溫柔登場,就此踏上專業插畫家的發展之路。

 

包大山筆下的《熊超人》,鼻子大大、眼睛小小、長手長腳、一臉憨厚認真,可愛又有力的發散著包大山賦予它的爽朗與堅定,當年悄悄出現在文具店時,很快就成了療癒系代表,佔領許多人書包的一隅。

 

十年來,包大山帶著熊超人,從卡片、系列文具一路躍上各種書籍雜誌、展覽與裝置舞台,2018年更鑽進小巨蛋,出現在萬芳《時間仍繼續在走》演唱會的舞台視覺。

 

負笈英國  義無反顧舉步向前

「世界上居然有一個工作,是將文字轉換為圖像,並且出現在大家日常的生活中。」包大山回憶當年剛進大學,得知有「插畫家」這個工作時,那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迫不及待,讓她至今難以忘懷,「我到現在都還是覺得,真的很想做這件事。」

 

趁著那些年市場掀起的插畫熱潮,她將《熊超人》系列經營的風風火火,一邊接案維生、一邊想著畢業後可以進出版社工作、畫繪本。然而畢業後的她,工作接踵而來,不知不覺就以自由插畫藝術家的身份存活下來,繪本計畫也暫時被擱置,不過畫繪本的念頭始終在她腦中盤旋不去。

 

從學校開始出道,出社會之後也一直有機會上門,包大山的職業生涯發展可以說是順遂的,但2014年她還是毅然決定放下一切,前往英國攻讀插畫系碩士,這也意味著她將面臨花光積蓄、同時一整年幾乎沒有收入的壓力。但對當年25歲的包大山而言,這些顧慮都遠不及內心「想要試試看」的渴望,包大山再一次打破了自己的框架。也因為這次出走,她終於有時間放空、沉澱,實現了擱置許久的繪本夢想。

 

一個拚命奔跑的女孩

我常覺得像我這樣在幸福家庭中長大無憂無慮的人,也許對很多事的理解都太淺,想法上也會有許多欠缺,所以一直都不太敢畫或發表自己的創作。」自嘲想很多的她,回顧早年心理的狀態,雖然積極的經營插畫事業,卻總是在阻止自己創作。直到出國後開始接觸大量繪本,才發現多數的故事都是簡單卻動人,才漸漸卸下心防,「我應該要珍惜不用把事情想那麼複雜的狀態。」她體會到,插畫家並不是記者,無需把事情複雜化,「我應該是幫助大家抽離現實、提供能量的人,怎麼可以自己跟著進去呢?」轉念後的她,用一年的時間掏出心肺,交出了第一本繪本《Run》。

 

《Run》是敘述一個小女孩一輩子忙碌奔跑的故事,「她一直都在拼命的跑,但有很多時候,她其實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這也是包大山第一次透過作品反映自己內心的創作,她用一貫溫暖的手寫文字和插畫,記錄下那個時期、那個階段對人生的體會與感受,「這是一個很貪心但卻又很誠實的作品。這個作品就是我。」在某次媒體訪談中,包大山為《Run》這本繪本下了如此的註腳。

 

保持創作彈性  一人公司分飾多角

「我是極度務實的人,會評估不同的酬勞適合花多少時間去做。」包大山笑說,從高中塗塗寫寫開始,就非常嚮往有一天,自己的作品能被運用到各種事物上;大學時期真正接觸到「插畫家」這份工作後,她開始熱衷參與校內大小展覽,自己印製週邊商品不說,還到便利商店門口擺攤賣聖誕卡,甚至大膽地開放商品預購,到最後主動寄信給文具公司,表達合作意願。

 

在創作以外,包大山盡量維持著簡單純粹。儘管如今的《熊超人》已不同往日而語,但依舊保持著她和文具公司最出的合作關係,只為了守護當年因為「想跟別人傳達想法」而開始創作插圖的初衷。

 

「我一直都在存故事。」包大山坦言自己花很多時間思考,一天之中,畫畫跟思考的時間甚至各佔一半,換句話說,她從未停止記錄、醞釀下一本繪本的腳步。包大山認為,相較於平常的插畫接案工作著重於思考觀眾與市場喜好,繪本創作讓她能更完整的保留腦中的想法與自我。

 

對多數創作者最執著、在乎的藝術體現形式,包大山也有不同的觀點,從傳播與行銷的角度來看,她認為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圖像的訊息傳遞不僅直接,而且十分關鍵,「我會思考一張圖出現時,別人會花多少時間看。當觀眾看過去時決定停下來多看一眼,這張圖就值得了。」包大山笑說,如果還能讓人願意分享給朋友,那就太棒了!而這些決定性的瞬間,與對行銷、包裝的重視,都是她筆下各個插畫角色能深入人心的重要關鍵。

 

包大山還有不為人知的古靈精怪的一面,「我把自己當成一間公司,一人分飾不同員工。」每接下新的案子,她都會思考適合哪個「員工」來做,「我會去跟『這個人』溝通一下,再把工作交給他處理。」她邊說邊對著空氣指指點點,模擬交付工作給員工的模樣,一邊得意的笑出聲來。這看似孩子氣的多重人格遊戲,也是讓一人工作室的她得以成功處理不同類型案子、客戶,還能兼顧創作的秘訣。

 

擁有一顆結合商業、行銷概念,還兼具藝術天賦的腦袋,包大山認為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風格很多元。她將品牌想成朋友,揣摩對方說的話、做的事,適度調整內容深淺、變換多元畫風,從善如流的彈性讓她打開了插畫的發展可能。從單一商品到品牌視覺、大型裝置、演唱會,今年也即將迎來歌劇院與電影節的跨領域合作。究竟『插畫』能帶著包大山走多遠?連她自己都很期待。

 

文/Stella Tsai

※本文由臺北文創天空創意節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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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帕赫《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安卓藝術展出!神話與殖民歷史交織,繪出酷兒通往未來之途

從神話、民間傳說、殖民歷史等汲取靈感,菲律賓視覺藝術家李·帕赫(Lee Paje)藉繪畫探討複雜的性別議題,她常在畫中以「水」包裹人體形象,暗示性別的流動性;藉油彩銅板畫若隱若現的金屬光澤、摺頁書開展的扉頁等媒材及形式,象徵歷史的複雜性及迭代,並進一步揭露殖民主義如何鞏固異性戀規範的社會結構。即日起至215日,李·帕赫台灣首個展《失落與重現的樂園》於安卓藝術展出。

李·帕赫《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安卓藝術展出!神話與殖民歷史交織,繪出酷兒通往未來之途
(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故事從哪說起?神話中一場摧毀社會的洪水

在《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展覽中,李·帕赫重新探討性別與菲律賓殖民歷史之間的關聯,使歷史與神話交織並存。展覽名稱取自《靈魂之書》(The Soul Book)中記載的前殖民神話:一場洪水摧毀了社會,在故事中,「樂園」象徵豐收與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連結,並允許生命形態自由轉變。李·帕赫認為,這種轉變本質上蘊含「酷兒性」,並在作品中重新召喚這一概念,雖然洪水使樂園成為失落的場景,但「水」的流動仍回蕩於她的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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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畫中的性別流動意象:水流 X 金屬光澤 X 巴貝蘭文化

「水」常是李·帕赫作品視覺與隱喻的核心,並在《丈量、裁切,卻未曾分離》中達到視覺的巔峰;另在雙聯作《風吹開了天堂之門》中,身著教袍的牧師佇立在告解室,目光投向岸邊模糊的人影,且李·帕赫採用銅片作為創作媒材,其光澤與油畫層次也成為探討性別流動性的象徵。

李·帕赫《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安卓藝術展出!神話與殖民歷史交織,繪出酷兒通往未來之途
Lee Paje《被測量,被切削,但永不分隔 Measured, Cut but Never Divided》。(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帕赫以海潮幻化成的人形,暗示著他們獨特的身份與靈性,彷彿前殖民時期擔任巫師或祭司角色的群體——「巴貝蘭」(babaylan),其意指舊時擔任巫師或祭司角色的群體,這一身份可為順性別女性,也可為穿著並扮演女性的男性,突顯了菲律賓前殖民時期性別流動的特質,同時解釋李·帕赫作品中「水」所包裹的人體形象——水流是對性別流動性的視覺回應;衣飾般的紋理則代表人們社會表演的外衣,反映出信仰傳統、殖民主義及原住民文化如何縱橫交錯梳理與定義性別。

李·帕赫《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安卓藝術展出!神話與殖民歷史交織,繪出酷兒通往未來之途
Lee Paje《風吹開了天堂之門 The Door to Paradise Blew Open》。(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回到17世紀,藉藝術重構酷兒歷史

透過挖掘歷史檔案,李·帕赫藉《相擁》一作重新講述一則鮮為人知的故事:17世紀時,有一位來自台灣的中國官員——樓蘇,因頻繁出入西班牙殖民時期的馬尼拉華人區尋求性關係,最終因「雞姦罪」於1670年被判有罪;而樓蘇之後成功脫罪,部分原因是來自他與鄭經的親屬關係,西班牙當局因外交考量而未追究。

李·帕赫《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安卓藝術展出!神話與殖民歷史交織,繪出酷兒通往未來之途
Lee Paje《相擁 Embrace》。(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在《相擁》中,兩個人物臥於床上,水的形象流動於他們之間,地上散落的衣物及物件呼應了床頭畫中聖米迦勒大天使刺殺中國魔鬼的意象,據稱這類圖像象徵了西班牙傳教士對菲律賓華人居民的焦慮。儘管此作引用了樓蘇的故事,但它只是藝術家所揭示的酷兒壓迫微敘事之一,這些微敘事也成為重建酷兒歷史的努力。

探討性別表達自由,反思殖民歷史

在本次展覽中,李·帕赫以油彩繪於銅板與紙本裝置之上,書寫出一幅多層次的當代敘事畫卷,重新檢視性別流動性與菲律賓殖民歷史之間的交互關係,並通過歷史與神話的交織,揭示被忽視的文化與性別敘事。

李·帕赫《失落與重現的樂園》安卓藝術展出!神話與殖民歷史交織,繪出酷兒通往未來之途
Lee Paje《BIRTHING》。(圖片來源:leepaje.com)

菲律賓藝術研究學者Gianpaolo L. Arago指出,李·帕赫並未將性別與殖民歷史視為單純的變遷,而是揭示殖民主義如何鞏固異性戀規範的社會結構,若僅以「殖民者原住民」或「異性戀酷兒」的二元對立來解讀李·帕赫的作品,過於簡化;她透過多層次的語境,汲取前殖民時期的神話和被遺忘的歷史軼事,梳理出細膩且豐富的詮釋。「樂園或許失落,但李·帕赫將之重新尋回:無論是性別表達的自由,還是對後殖民主體的反思。於此,神話成為通往酷兒未來的一道可能之門。」

「失落與重現的樂園」李.帕赫

展期|2025年1月4日-2月15日

地點|安卓藝術(台北市內湖區文湖街20號1樓)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以台灣民間日常、在地文化為創作靈感的藝術家李明則,自2025年1月4日起於安卓藝術推出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Walk Your Own Path),一次展出包含水墨畫作、複合媒材創作等的20組新作。

2009年至今首個大型個展

李明則出生於高雄,1980年代曾生活於台北,隨後又在1990年代返回故鄉。其創作雜揉生活所見所感、廟宇彩繪的圖法佈局以及章回小說的敘事氛圍,以神話般的手法展現常民文化豐富的層次深度。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李明則《走自己路的》展覽現場(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1996年,李明則於台北市立美術館推出個展《台灣頭.台灣尾》,同年於台北雙年展《台灣藝術主體性─認同與記憶》展出,1997年前進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台灣,台灣:面.目.全.非》,2009年於高雄市立美術館舉辦《我愛台灣.更愛南台灣》個展。而本次《走自己路的》是繼高美館大型個展後,李明則又一次結合繪畫、複合媒材與立體創作的大型展覽,同時也是安卓藝術15周年的首場活動。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李明則《走自己路的》展覽現場(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走自己路的》展覽同名新作發表

這次展出,觀眾將能見證李明則耗時三年籌備的20組新作,其中六聯屏的同名鉅作《走自己路的》寬達11公尺,融合藝術家一直以來吸納在地風情與紋理的空間表現,也刻劃他喜愛的江湖遊俠和卡通漫畫英雄人物,更融入近年曾熱議的話題如台海危機、黃色小鴨等。作品的構圖與技法延續了水墨畫的敘事傳統與線描法,以橫向的視線引導,傳遞時空交疊、虛實共生的世界,凸顯李明則獨特的創作性格。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寬達11公尺的六聯屏鉅作《走自己路的》(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以高雄道路命名為靈感的《一心》到《十全》

李明則擅長在有限畫幅內,創造出無盡想像的超時空旅程,《一心》《十全》系列水墨畫也是如此。該系列以高雄道路命名典故為靈感,集結了各種水墨畫譜的技法,在源自傳統形式的描繪中透過拼貼式的構圖和手法翻轉出水墨的嶄新語彙和生命。雖然墨色單純,李明則仍能運用大量線條,創造出多面向的時空漫遊,一幅幅畫作彷彿任意門般,帶給觀者無盡的想像。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一心》到《十全》系列水墨畫(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除了畫作,李明則也在本次展覽中發表數件全新的複合媒材創作,結合民俗故事的人物造型,在玻璃纖維材質上以紗布和紙黏貼覆蓋,再用拼接、黏貼的技法輔以焚燒的痕跡,處理出如補丁般的肌理,用獨特而風趣的視角展現舊時代的美好回憶。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結合民俗故事的人物造型的複合媒材創作(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李明則大型個展《走自己路的》!11公尺巨幅聯屏、20組新作打開超時空漫遊的任意門
藝術家在玻璃纖維材質上以紗布和紙黏貼覆蓋,再用拼接、黏貼的技法輔以焚燒的痕跡(圖片提供:安卓藝術)

李明則個展《走自己路的》

展覽日期|2025年1月4日至2025年2月27日
開放時間|週二至週六13:00–18:00
展覽地點|安卓藝術(台北市內湖區文湖街20號1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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