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民退休與雲門資深舞者離開雲門舞台前夕,本週末(7月5 -7日)於雲門劇場最後一次演出風靡歐洲的經典《白水》《微塵》,票券快速被雲粉一掃而空。演後加碼,李靜君、周章佞、楊儀君、蔡銘元、黃珮華、蘇依屏等聘馳國際舞壇數十年的專業舞者,珍貴告白「我的雲門生涯」。舞者們一字排開大說故事,觀眾嘆「追雲門數年,第一次聽到舞者說這麼多話,太神奇了!」全場觀眾隨著故事爆笑又拭淚。舞者不只是分享光榮,更是掀開幕後,那些與你我相同的困頓與掙扎、喜悅與感動。
舞者生涯36年的雲門舞集助理藝術總監李靜君,憶起看完《薪傳》後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她問自己「如果要跳舞,是不是就要跳這樣的舞?從自己的文化裡面做自己。」於是17歲的她領者僅有新台幣4000元月薪,左營眷村長大只有150公分嬌小身形,不畏父親威脅「妳會餓死」,秉持「餓死也要跳」的心成為《九歌》裡呼風喚雨的女巫、《家族合唱》的黑衣。在2004年獲頒國家文藝獎,成為第一個舞者身份的獲獎者,在那之後,父親便終於不再勸她「找一份正當的工作」。2003年起擔任助理藝術總監,成為林懷民與舞者間的一座「橋」。她提及雲門舞者入門時最困難的是東方身體的訓練,跳高、轉圈是舞者的強項,但雲門舞者卻要「少」、「慢」甚至是「無為」,這些不可口的功夫卻是必經之路。
一年有100多天在國外的雲門舞者們,踏遍世界各地背後的辛苦,由入團26年、累積演出場次高達一千六百多場的周章佞揭曉。身為母親的舞者們最不捨的就是孩子,在網路還不發達的年代,她曾形容,把孩子託給母親照顧的路上就是「孩子哭、我也哭」。在國際巡演是「機場、飯店、劇場」三點奔波。難得的休息日,林懷民便鼓勵舞者們往博物館去,吸收當地文化轉化到演出中。
以令人屏息的慢動作獨舞為《屋漏痕》破題、領銜《松煙》群舞,動靜皆宜,虛實有致的舞者蘇依屏聊到在她那一千多場演出中印象最深刻的是2018年在台東池上,稻穗、山與雲打造的舞台上跳《松煙》,蘇依屛嘆:「跳過去的時候剛好有一道日光從雲層竄出,太厲害了這個打燈!」。
談到「受傷」則是舞者們最深刻有感的經驗。當年就讀舞蹈班的黃珮華被《九歌》中「湘夫人」引起內心波瀾,便夢想進入雲門。她談到舞者們為了守護這個得來不易的夢,必須細膩的照料自己,每一分功課都不得馬虎。從暖身到收操,一絲不得馬虎,對身體的耕耘會回饋在日後長久的使用上。
有光鮮亮麗的日子便有陽光照不見的黑暗,踏入雲門26年的舞者楊儀君,即便是成為人母,對舞蹈的熱愛不減,生完孩子後,每天做幾百下仰臥起坐,盼能早回到舞台上。如此堅強的她,曾在2005年腦部開刀遭受挫折,為了休養身體無法回到舞團工作,對舞者而言最難熬的便是不能跳舞。楊儀君說因為瀕臨可能無法跳舞的恐懼,因此在康復之後,她反而更堅定了自己渴望跳舞的那一顆心。
「放棄」兩字是否曾出現在舞者腦海中?蔡銘元誠實表示:「每三到五年就有一次想要放棄!」。入團20年的他,多次擔任舞作要角,如《屋漏痕》斜台上令人驚艷的獨舞者,《九歌》中無言淒厲「山鬼」。但就像一般人,面對重複的事物總有成為慣習的無力時刻,如何突破同樣一支舞要跳數百次的困頓?蔡銘元說秘方是「演出前60分鐘的私密時光」。多數雲門舞者演出前都會「靜坐」,與自己對話,思考如何隨著內外在因素,適度調整自己狀態。蔡銘元說那60分鐘內會找到自己當下的情況,給自己挑戰與功課。因此,每一次上台都是獨一無二,就算是同一支舞,卻沒有任何一場是重複的,充滿冒險!
此場《白水》、《微塵》雙舞作,雲粉們如珍惜相聚般的快速搶票一空。下一場盛大的聚會緊接著到來,每年盛夏不容錯過的「雲門舞集戶外演出」。2019年將於7/20(六)南投縣立體育場、7/27(六)台北國家兩廳院藝文廣場,演出「林懷民舞作精選」,邀請大家一同牽手參加這歷史性的聚會。
via/ 雲門舞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