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於建築的感動是什麼?
不管是細部、還是構造,對周圍的物質存在的感動。一個物件 、一群物件,都是建構存在的某種價值。「做好一件作品」在建築領域中是困難的嗎? 以水晶宮為例,整個設計由建築師的設計圖到工匠成形,缺少其中一方都將造成阻礙。以某種層面而言,這其實也牽扯到所有建築生產鏈的改變;從包浩斯開始,將工藝與機械完全的結合; 而60-70年代所焦慮的是大部分建築被歐美國家控制;如今建築材料的進步,反觀「預算」卻成為建築被侷限的最大因素。只有設計師這項因素是無法完成的,因此才使用最簡單的機械,把最美麗的細節實際地執行。
「創作主軸(motif),是展現個人風格之所在。」硬是設計主理人吳透,引用了Carlo Scarpa曾說過的一句話,表達自己近年來對於設計思考的想法。設計前置階段,幾乎都不跟業主談風格——原因是現今的案子在討論設計時,其主軸往往跳脫不了工業風、北歐風或是日式侘寂等既定的風格印象,但這容易侷限了設計上的種種可能性與突破。同時間,也可能讓你的設計與別人的作品產生了難以避免的某種程度上的相似感。
不要談風格,而是去思考風景
吳透表達了「去想像那些在空間中可能會觸動人心的風景」,然後扣著設定好的概念,漸次發展成設計。舉例過去曾設計的案例為範本:像是永心鳳茶創始店台洋揉雜的「大正浪漫」、舊振南百年傳統的「文化沙龍」、Draft Land回歸本質的「退一步的質感」、挑食Gien Jian在地食材的「萬花筒」、Simple Kaffa的「森林/無盡藏」等等;都是先設定出一個概念,近而進入對空間的設計,繞著這個概念作進一步更深入地發展與推演所有細部。
關於材質的思考
傳說Louis Kahn跟磚有段對話。
路康先問磚:「磚,你想要成為什麼?」
磚回答說:「我想要成為一道拱。」
路康曾說「你不能隨便的說,我們有很多的材料,我可以將它用在這個地方,也可以將它用在另一個地方,這樣是不真實的。 對於材料而言,只能用很尊重並且發揚它長處的方式使用磚,而不能欺瞞它,將它用在會使它特質被埋沒、擔任差勁工作的地方。當你使用磚作為一種填充料時,磚將會感到自己像是一個奴隸。」
因此我們在設計時,會很認真去思考每一樣材料的特性,盡可能用真實的材料、現地的質地。舉例而言,使用清水模就真的去灌模,而不用後製塗料、不用不鏽鋼鍍鈦銅色,反而是用直接使用紅/黃銅去拋光;有些案子甚至完全沒有使用木皮,全場使用的都是真實的實木材料,進而能與材料本身和空間產生很真實的對話。用材料原來真實的肌理去安排他,也許有些不順從(不拘泥於原來或者業界慣用的作法),但終歸是要表現他最好的質地與風貌。
織理、間隙與群
北美館X-site競圖必須在很短的時間完成競圖案。在北美館與台北故事館中植入離開地面的構造物,由三角形的幾何、切角的斷面形成切削,更貼近事物的基本運作。因緣際會之下,這個項目成為台東地景藝術-浮光。由輕量、可回收的單一鋁材系統構築,通常一個構造物與地坪的接觸是表達力量關係,但它卻違反力學的來源 ,這種違反產生了抽象的非現實感。連柱子的尺度,皆需要精準的方式接近現實。
二十年前實踐大學(當時的實踐家專)啟動的校園計畫,將開放空間置入校園,並將重要設備置入中斷空間,將所有的新建物、地下室,包含三樓與四樓的串連,實踐新校舍的鑄鋁牆構造,將凹版、凸版、切削與韻律有企圖地運用 ; 擴柱比例,藉以回應隔壁建築,切削的牆面也同時具有遮陽與排水的實際功能。
材料、人、城市
2018年新竹市府廣場改造案中,整個設計依循城市發展的脈絡。從日據時代開始產生的基地分析去做整個思考,回到一個圓的系統,運用同樣是一個人的身體感受圓;雖然古老,卻有效的方式使之成為一個陶磚的鋪面。通常的狀態是「需要一些時間去理解一件事」,以新竹護城河案例來說,生鏽的鐵與鋼板,如何讓人了解使用於公共建設的狀態? 七米高的兩層樓停車廠,將二樓截斷讓樓梯成為外部樓梯,結合護城河的概念產生和量體拖開的關係。
之後-存在一種美麗
有時候過於直接地得到答案,這反而會是個問題,代表太熟悉這個問題地所在。其實永遠都會有兩種狀態:現實的答案、跟你自己想像的問題。但事情變得簡單化,即便棚架每天都變得不一樣,只要把所有組合、雷切、事情都摸個清楚,這件事情難以是一個單向的構築。
或建築作為創作的開始,理由與原因將相當重要,尤其在你認清各種條件下必然有一個極限值,也能找到針對性的一些看法。當周遭很多意志力強過你時,你必須擁有更大的意志力執行,逼迫自己將所有的事情皆想清楚。
文字│余庭歡
攝影│文心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