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Taiwan Can Help」廣告到總統就職紀念郵票和酒,聶永真又成為大眾的焦點。與此同時,他也在Instagram上大玩純創作,「我不想要就這樣子一直做商業案,當然商業的東西還是很好玩,但對我來講它不是酷的,我還是很喜歡做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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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聶永真,有人心中的他,是那個操刀五月天、林宥嘉、田馥甄等大咖歌手的專輯設計,至今榮獲三屆金曲獎最佳專輯裝幀設計獎的紀錄保持人。有人認為的他,是對社會議題敢講敢罵,用設計觸及政治,沒有在怕的。
「大家看到一個有名的設計師,之前都是做很漂亮的唱片、書籍,突然之間跟政治扯上邊,對他們來講可能會有人設上的崩壞,覺得聶永真怎麼變那麼硬?對我來講,那些美的東西都是安全無害的,但那是我真正的人設嗎?不是啊,我只是把我的人設誠實地講出來而已。」在設計師聶永真之前,他是公民聶永真,只是用自己的專長向社會溝通。
抽象視覺,看你敢不敢做
設計固然是訊息的溝通,但在眾聲喧嘩的網路時代,他不僅要和業主溝通,還要面對千萬個網友。從2014年太陽花學運「Democracy at 4am」,到2020年和WHO對話的「Taiwan Can Help」《紐約時報》廣告,聶永真都不是發起者,而是被找來做設計。支持者當然很多,但說他想紅的聲浪也一直都有。「對我來講沒有非得要我不可,但對他們(發起團隊)來講也許比較方便,因為我有經驗、知道deadline,再加上之前有那樣的抗壓力,這次找一個不會怕摧殘的人來做,也是比較保險。」
他打開電腦,「Taiwan Can Help」從最初構想到最終定案,共有6個版本,全是在1天內生出來。最一開始發想的版本,他最後沒有提出給團隊選,版面上方有著暗喻危機的鯊魚鰭,下方則是白鴿,象徵台灣正發出友善的訊息。「這當然可以是經典的海報,但對當代來講,有點太古典了,這樣的圖像太自我審美、太耽溺了。」不同於商業案可以放入大量主觀美感,聶永真不把這次的案子當成作品,用更客觀的眼光看待自己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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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設計都是跟著文案走,從和譚德賽的對話擴大到WHO層級,剛好美國也在質疑WHO對疫情的幫助,因此又扣到「Taiwan Can Help」的主軸,最明顯的就是捐贈口罩。於是他嘗試了不同形狀的口罩,從左右對比,代表WHO的人被摀住嘴巴,台灣則戴著口罩、露出眼睛表示有清晰洞見;到最後進入決選的上下對比版本,上方使用WHO標準色,下方則是〔Taiwan〕,左右拉出兩條口罩的帶子。他解釋,英文論文裡使用中括號,代表新的補充,裡面的字隔離於正文之外,以此呼應台灣雖被世界隔絕卻正在提供幫助。原本決定採用這個版本,但到最後投票,卻被「上方是洞、下方是出口」的版本翻盤。
「台灣可以支持任何東西,不是只有具象的口罩,不如我們放大來講,台灣就是一個出口、一個解方。其實文案已經夠明確了,所以在視覺上要加註其他訊息,去幫助這個文案。」他也看到很多人批評圖像不易懂,但這則廣告是以《紐約時報》讀者為TA,歐美的圖像識別養成本就和亞洲不同,例如版面上方的「洞」,那個形狀對於歐美來講就是棺木下葬的地方。「在傳遞訊息的同時,我們也在傳遞,台灣在品味跟美學是有水準的。具象當然很好做,抽象就看你敢不敢做。」
用coding探索視覺的可能
有在關注聶永真的人都會發現,近兩年他的案子銳減,因為他在2018年9月到比利時攻讀平面設計所,原本只是想離開台灣放鬆一下,很快就不安於舒適,隔年就到倫敦大學金匠學院(Goldsmiths)學習計算藝術(computational arts)。去年底他辦了退學,「我是在電腦學院裡,班上同學幾乎都不是設計背景,但我是職業設計師,我會希望作業除了技術性的展示,還要有平面設計的美感和效果,我幾乎是快要瘋掉,比我在台灣工作非常忙的狀態還要更忙。」
短暫的學習不是走馬看花,他拿起桌上的名片,「我知道它是從Illustrator做出來的,可是我馬上就會想像,我要怎麼不用滑鼠,只用編碼打字的方法,就做出這個名片?」視覺運算的新方法,讓他覺得生涯多了一點點的可能性。一般的書籍排版,1頁少說也需要2∼3分鐘,他透過coding竟讓600頁的版面在40秒完成。不過回到他賦予自己美感與技術兼併的要求,這僅是一個嘗試,因為排版還是需要設計師的肉眼,去修正視覺上的不舒服。但他無法在平面實現的有趣想法,都可以用coding表達,且相較於動態影像(motion graphics),coding的檔案更小,可以鑲嵌在網頁,並和滑鼠游標互動。
問他未來會想接到動態的案子嗎?他否決得很快,目前coding只用在自己的純創作,「形式上的酷有時候是去脈絡化的,沒辦法跟商業案設定的TA、目標和企畫連結。」但若遇到coding、動畫相關的合作,他就知道要怎麼和對方溝通。就像他設計的台灣設計研究院視覺識別,雖然僅負責平面,但他先用coding軟體寫出初始的logo的動態demo建立想像,提供客戶之後與動態團隊合作時的參考。
我還是很喜歡做酷的東西
聶永真紅得很早,翻閱他以往的採訪,不僅一次講過討厭被稱作明星設計師。「現在還好了啦,以前你說我明星設計師,我會覺得你在諷刺我,認為我只是被越炒越紅。後來是因為進了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我就覺得我不用理這些人了,對,我是真的明星設計師,哈哈,那不是浮的東西了。但我講的明星,不是說紅這件事情,而是作品好到可以被證明。」
有的明星會不斷重複過去的成功模式,但聶永真不是這種,害怕最後變成只做精緻商業的設計師,所以他出國留學洗三觀,花時間在Instagram上的創作。「我還是很喜歡做酷的東西,但商業沒辦法滿足我,沒有人給我錢做酷的東西。但是我必須達到心理上的平衡,也至少讓大家知道,我不是只做商業,我在另一方面有在玩自己的東西。」他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告訴我們,他不只是我們心中的那個聶永真。
聶永真
永真急制Workshop負責人。洛杉磯十八街藝術中心駐村藝術家;第21、25、26屆金曲獎最佳專輯設計、德國紅點、iF傳達設計獎得主;作品獲德國Hesign編集全球百間《Small Studios》、APD(Asia Pacific Design)和東京TDC(Type Director Club)收錄;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2012)、德國紅點傳達設計獎國際評審(2013)。著有《永真急制》、《Re_沒有代表作》、《FW永真急制》、《不妥》。
https://www.instagram.com/aaronni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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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以潔
攝影|蔡耀徵
圖片提供|永真急制、神奇研究室、中華文化總會
本文選自La Vie雜誌 2020/6月號《推測未來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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