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漫畫家高妍筆下的溫柔詩意!走進村上春樹、細野晴臣都青睞的插畫創作世界

村上春樹找上高妍繪製新書《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

本文選自La Vie雜誌 2020/6月號《推測未來的設計 

細野晴臣邀請高妍參與紀錄片拍攝,村上春樹找上高妍繪製新書《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猫を棄てる 父親について語るとき)封面和內頁插畫。高妍是誰?這位23歲的台灣插畫、漫畫家並非橫空出世,從她一路以來的經歷,也能看見台灣在日漫主流以外的漫畫勢力,以及產業的現狀與挑戰。

2014年,一位就讀藝術大學的學生,走進了位在公館的另類漫畫店Mangasick,開始用畫筆訴說自己的生命故事。5年後,同樣的場景,日本音樂巨匠細野晴臣與這位女孩見面,邀她參與拍攝自己的紀錄片,因為她畫了一本關於細野的漫畫,深深鏈結音樂的感動與生活的悸動。

今年4月,村上春樹出版新作《棄貓:關於父親,我想說的事》,書封上與村上並列的「高妍」,就是這位女孩的名字。她一手包辦封面在內的13張插畫,村上更在後記中提及,說她的畫「散發著一種不可思議的熟悉與懷念的感覺」。

大眾紛紛議論著:誰是高妍?為什麼細野晴臣和村上春樹都找上她?

《房間日記》是高妍在Mangasick接觸到小誌的創作形式後,第一次的嘗試,此書為2018年版本。

Mangasick 從二創到小誌

過去以創作同人誌為主的高妍,在大一時第一次走進Mangasick,第一次接觸到「小誌」(Zine)的獨立刊物製作,「Mangasick讓我重新發現我喜歡漫畫,還有我想畫漫畫的這件事。」她開始著手繪製第一本小誌《房間日記》,並衍生為以大學每一年為單位的系列創作。Mangasick店長老B回憶,高妍一開始就是一般的客人,某天突然拿給她看《房間日記》,雖然青澀,但強烈的個人想法已表露無遺,兩人也開始有了往來。「她就像台灣很多喜歡漫畫的年輕創作者,最早都是從二次創作開始,她來我們店之後,發現創作還有很多可能性,可以表現屬於自己內心世界的故事。」

座落公館的Mangasick是台北少有的另類漫畫店,店長老B相信,有興趣的讀者總有一天會來到這裡。

成立於2013年的Mangasick,除了展售大量台日次文化漫畫,也涉足獨立出版。原本都是出版日本作品中文版,抑或幫台灣創作者獨立出版,2018年高妍在草稿階段拿著《綠之歌》到店裡,這是她第一本正式漫畫,故事以細野晴臣的音樂貫串,「我讀完立刻就說我要做日文版。」老B分析,日本是漫畫大國,市場早已有各式各樣的故事,因此要出日文版,必須在畫風或劇情上,在日本市場具有無可取代的價值。

高妍以大學每一年為單位出版《房間日記》系列,發行第四本時也在Mangasick舉辦同名個展。

老B還記得《綠之歌》日文版發行後,一位日本人評論:「為什麼這樣的漫畫是由台灣人畫出來?」完全符應她最初的動念,「我想讓日本人看看,台灣有人這麼喜歡細野晴臣,還有他的音樂就是這麼好,可以跨越世代。」她也透露,結合藝術與漫畫的丁柏晏、融合性別平權議題於科幻電繪的A ee mi,都是預計推出日文版的台灣創作者,「特別是平權議題,我覺得這就是台灣特色,日本這方面其實很薄弱,我相信A ee mi的作品會讓日本人很感動,畫風這麼帥,講的內容卻這麼深刻。」

高妍綠之歌

除了出版的合作,Mangasick也利用店內空間幫創作者舉辦展覽。高妍發行第四本《房間日記》時,便在店裡辦了同名展覽,這也是她的首檔個展。老B說,日本不論是書店、喫茶店或選物店,常常都保留一塊策展空間,大眾可以很單純輕鬆地走進店,認識還未成名的年輕甚至素人創作者。「透過展覽平攤式的一次展露,原畫的尺寸、筆觸,包括修改的痕跡,讀者才會感受到它真的是被創作出來的。」她說,創作者也可以藉由展覽釐清自己的脈絡,思考作品如何跳脫紙張、呈現在具象空間裡,這些都是對創作的刺激。

熱帶季風 詮釋不可能會畫的主題

這檔《房間日記》個展,慢工文化總編輯黃珮珊也是觀眾之一。成立於2013年的慢工文化,專攻出版紀實漫畫,並在2017年發行亞太地區第一本非虛構漫畫刊物《熱帶季風》,多元主題、短小篇幅的性質,也成了發掘並養成新銳漫畫家的平台。高妍不同於主流日漫、卻可見深受日本文化影響的畫風,在黃珮珊心中留下印象,一直想著有一天要合作。

《熱帶季風》第三期高妍繪製〈安靜的戰地〉,挑戰描繪巴勒斯坦戰地記者Versus的故事。

直到《熱帶季風》第三期,她收到了戰地記者撰寫的腳本〈安靜的戰地〉,就想到了高妍。初次向漫畫家邀稿,黃珮珊都會詢問「願不願意跟其他人合作?願不願意突破自己去畫別人寫的故事?」不同於個人創作,《熱帶季風》的漫畫家必須面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並找到自己的觀點詮釋,這樣寬廣的視野,也是創作者重要的能力,「很多人第一個故事都是跟自己有關,但自己的故事能畫多少次?你沒辦法去描繪自己以外的世界,就會有侷限性。」

高妍過去描述個人故事的創作路線,某種程度也是以自己為主角的紀實漫畫,但論及題材,若不是參與《熱帶季風》,這些主題她根本不可能會畫,她說,「這種挑戰不是苦惱,而是興奮。」黃珮珊說,高妍第一次交來的〈安靜的戰地〉分鏡,其實不是那麼理想的,畢竟她的年齡和戰爭真的差距太遠。之後戰地記者傳給她200多張照片,敘述戰地在主角心中承載的壓力;黃珮珊也建議多達20幾頁的篇幅,必須有幾頁整張的圖像,作為視覺和閱讀節奏的喘息,「我沒有講哪一頁要怎麼改,她後來就自己處理得很好。」黃珮珊和每個漫畫家合作,都盡量不給予過於具體的建議,將創意的發揮留給他們。

創作者該做的就是不停創作

從Mangasick的創作啟蒙,到《熱帶季風》的多元題材嘗試,高妍更從大學以來維持一年約兩本的獨立出版,去年底也出版了新作《間隙》。不停地創作,不停地發表,好作品自然向世界流動,她登上日本玄光社與翔泳社的插畫雜誌,並與香港漫畫家門小雷在東京舉辦聯展。老B觀察,日本業界擁有極為敏感的觸覺,會到最前端挖掘最新的人才,除了高妍被村上春樹看見,去年水原希子品牌Office Kiko也找台灣創作者鄧詠涵合作,反觀台灣市場往往不會注意到這些單打獨鬥的創作者。

《熱帶季風》第四期高妍的〈無聲的大雨〉回到自己的故事,透過「水」連結現實與夢境。

「獨立出版應該要漸漸被用普遍的眼光看待,奇怪的是我們的市場不夠多元。」黃珮珊觀察,近五年小誌開始發展,各式藝文活動、書展也越趨蓬勃,大型出版社像是臉譜也開發PaperFilm書系,引進五十嵐大介、市川春子等相對大眾、議題新穎有深度的漫畫,都漸漸打開漫畫市場的想像。慢工自身也在去年舉辦兩場國際講師活動,邀請法國資深編劇和曼谷第一學府漫畫講師,前者類似研討會,大家會做劇本提報,後者則是工作坊,根據題目現場創作。兩場活動都僅限創作者參與,她希望能讓有能力的人再提升。

高妍說得直白,創作環境最大的困難就是沒有錢,因此不敢嘗試,「但如果我不敢砸錢挑戰自費出版,我就永遠不可能走到今天這步。」她在紙張、裝幀等形式,道道投注心血,出版量甚至與商業出版不相上下,「我做一本書所花費的成本,是一般上班族半年的收入。這當然是巨大的挑戰,書如果賣不動我就完了。但如果我不做,在那邊等出版社來找我,太慢了。」但這並非代表她抗拒商業出版,她透露接下來的工作規畫,全都會走商業出版。她的第一本漫畫《綠之歌》,過去從中文版翻譯成日文版,未來將在日本出版社連載並發行單行本,之後再代理回台灣。

高妍在《1982》紀錄下台灣這片島嶼上的殘忍與哀愁,圖為2020年繪製的新版本。

所以,為什麼細野晴臣和村上春樹都找上她?「我現在接到的所有工作,都不是我主動投稿,而是他們主動來找我的。身為創作者該做的就是不停創作,僅此而已。」她還是那個在Mangasick再次愛上漫畫的女孩,儘管已經走上更遙遠的舞台,未曾停歇的畫筆,依舊是對自己生命與世界觸動的情書,也是她對漫畫最炙熱的告白。

高妍 Gao Yan

1996年生於台灣台北,台灣藝術大學視覺傳達系畢業,於沖繩縣立藝術大學美術系短期留學。獨立出版《間隙》、《綠之歌》、《房間日記》等作品。現以全職插畫、漫畫家身分活動中,在台灣、日本穩定接案。

https://www.facebook.com/gaoyann/ 

文|張以潔

圖片提供|高妍、Mangasick、慢工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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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藝術家時永駿:家就是個容器,把生活和創作都裝進去

專訪藝術家時永駿:家就是個容器,把生活和創作都裝進去

創作十逾年來,時永駿的每件作品都像是「夢」——他著迷也著於擺弄真真實物件,導演在平淡日常中暗藏突兀荒誕的戲碼。我們走進他面向河川的三層老房,看創作超現實的藝術家,陪伴現實日常的器物是什麽?它們又如何影響、乃至象徵著他的創作和生活?

時永駿的創作有點超現實,他的家也是。 

他作品中標誌性的、怪奇異質的玩偶與物件,四散三層樓的大房子,連不少尋常的生活器物——櫥櫃上的花瓶、茶几上的燭台、桌上的茶壺、角落的盆器⋯⋯在安坐目前的位子前,也都先出自於他的「畫面」。

近十年來,時永駿創作時始終堅持著一套儀式:先做立體雕塑裝置,拍攝,最後才轉成布面油畫。他喜歡拼接大量生活瑣碎物件,搜集現成物之外,也做陶,為了免去排隊燒窯的時間,狠心花大筆錢設下一座窯,就是為了能最親自、即時地燒製最理想尺寸的物件——多數時候是人偶,也有最適合人偶尺寸的各式器物。

(攝影:林科呈)
藝術家時永駿於家中書櫃前。(攝影:林科呈)

為什麼這麼做?家中滿滿的一牆書藏有暗示,其中大多是關於建築、室內設計或景觀的主題,「我很喜歡看空間,在繪畫裡也希望有一個明示、暗示的空間感,所以會先把場景做出來,好像要參與到裡面,我才會決定要畫什麼。」理解世界的方式是體感的、直接的,時永駿也在意走進白盒子的觀者可以身歷其境,展出時,裝置往往會直接出現在畫作旁邊,作為對照,並列站在觀者面前。

此刻,樓下的工作室中,為了10月在首爾的展覽,3個場景正在搭建,「廚房、飯店走廊、咖啡廳,對我來說全都是很熟悉的場景,相信對大家也是,不用依賴文字論述,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由此,其中大量日常物件的出現也就理所當然。有了鍋碗瓢盆的陪伴,那些扭曲殘缺、比例不合維度的玩偶,顯得不全然是突兀割裂,反倒有些親切。

(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親自燒製的茶壺,手感沉甸厚實,也曾擺放進他的作品中。(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作品〈試鏡表格|2020|195×200×38cm|2020|陶器、古董現成物、古董壁櫃〉,手捏的茶壺就擺放其中。(圖片提供:YIRI ARTS)
時永駿作品〈試鏡表格|2020|195×200×38cm|2020|陶器、古董現成物、古董壁櫃〉,手捏的茶壺就擺放其中。(圖片提供:YIRI ARTS)

讓它們出去玩!

時永駿當然清楚自己戀物,「絕對是夠戀物才做得出這樣的作品。」

他試圖追溯原點。大學時,租屋處附近是廢棄的、靜待拆除的關渡自強新村,所有居民都已撤離,只留下非常多被遺棄的舊物。同為眷村小孩、當時自己老家也在拆遷的他,清楚如果沒有帶走的物件,不會回收也不會被處置,只會一起被夷為平地,「當時學生流行起用老東西,我們每天醒來就一群人當去雜貨店挑生活物件。」

(攝影:林科呈)
雖多數時間一個人吃飯,時永駿仍在意食器的挑選。(攝影:林科呈)

從此,「東西一旦落入我手中,就很難拋棄它。」時永駿笑說,喜新和厭舊並不排斥吧?直到幾年前,他搬來人生第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把40年老房翻新成通透明亮的模樣,對於物件的慾望,才更加克制了。「除非真的是破表的喜愛,才會帶回家!」請他挑一件近期最「破表」的,時永駿指向混進書櫃的一只馬克杯——很薄很薄的杯壁,在京都古屋市集遇見時一摸就著迷,他相中奶白的顏色很適合泡拿鐵,但每次用都實在太提心吊膽,才乾脆遠離廚房江湖,供奉到書櫃上。

(攝影:林科呈)
他最寶貝的、杯身極薄的馬克杯,目前被供奉在最安全的書櫃上(可以在圖1中找找它的身影)。(攝影:林科呈)

他習慣這樣為各式飲料搭配不同杯子、不同飲料也絕不混用同一只杯子裝,另一頭的廚房裡,明明是獨居,但滿滿一大櫃的杯盤碗碟,透露也實現他的小講究,更呼應著他的畫作〈餐具的選擇障礙〉——小小的人偶面對滿牆的餐盤——正是他自己的經驗,「倒也不是說一定要那個儀式感,是想就算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吃飯,也不要這麼狼吞虎嚥、這麼草率,這件事可以從選擇餐具開始。」

(攝影:林科呈)
廚房中的大櫥櫃, 購買來的日用食器中混雜著不少藝術家為了作品親自手作、同時真實有功能性的器物。(攝影:林科呈)

櫥櫃裡,也不乏穿插著他過往為作品而燒出的陶器——如果尺寸恰巧合乎「現實」,每次展覽回來,也便會自然入列,變成藝術家實際使用的生活器物。然而,雖然是創造者,時永駿也從不擁有絕對的主控權,每次送出門,都不知道誰還會再回來,一旦被藏家買走就是永別,能有緣再回來被使用,都多了分命運的色彩。

對此,時永駿形容是「讓它們出去玩」,看著器物的角色在展品和生活物件、「去功能性」和「功能性」之間不斷切換,對他來說不僅是好玩,「隨著生活跟作品的界線越來越模糊,我也找出一個平衡——我好難坐下來直接把筆電打開,好痛苦,我希望工作就是不會讓我覺得現在在工作!(笑)也所以,我也一直堅持工作室和家要在一起。」藝術家花大把時間摸索調整、找出最適合自己的創作模式,如今都巧妙具象地體現在他的器物。

時永駿畫作,〈放滿陶器的大桌|2019|227x182cm|布面油畫〉;他對旅途中在英國的百貨公司中遇見的陶瓷器物陳列印象深刻,成為靈感。(圖片提供:YIRI ARTS)
時永駿畫作,〈放滿陶器的大桌|2019|227x182cm|布面油畫〉;他對旅途中在英國的百貨公司中遇見的陶瓷器物陳列印象深刻,成為靈感。(圖片提供:YIRI ARTS)

模糊與流動

最近,時永駿從姊姊家的大掃除中搶救回一只來歷已成謎、小到無用的袖珍陶瓷印花茶杯,嘗試放進他正埋頭搭建的最新場景中,尺寸完美地適配站在吧台後的娃娃。好奇這樣從木作搭景、燒陶、與現成物混合,到定案最終擺置後開始動筆成畫,要花多久?「誇張一點,一天到晚換擺飾,反覆試,可能拍5、60張照片決定配色,1、2個月才能得到1張,最終決定要成為繪畫的定格。」

(攝影:林科呈)
作品〈港式茶餐廳〉(2024/117x91x5cm/ 布面油畫),桌上的食物和器物都真實比照時永駿在香港茶餐廳拍攝的照片擺設。(攝影:林科呈)

但偶爾他也會放手。一次在作品〈廚房〉(一個迷你的木作廚房加上黏土餐具的雕塑作品)中,布展時,時永駿邀請畫廊員工來自由地擺,「大家都問不是應該由藝術家來?但我其實也希望看到大家是怎麼詮釋。果然最後的邏輯跟我完全不同,酒器從我預想的最上方去到第一層!」更多時候,對於物的配置,其實他毫不執著,「我的作品只是我自己給出的一個版本,但它沒有正確答案嘛,每個人的生活態度或經 驗不同,使用器皿的邏輯也就完全不同,相信如果藏家買回去,也一定忍不住不重擺吧?」

好在生活也是這樣,無需定格,始終在流動。現在,許多人進到時永駿家,會忍不住指認出曾在哪個展覽、哪件作品中看過哪件器物,他自嘲,「反正一般最粗糙、歪七扭八的就是我做的啦!」每當這時,他也覺得很有意思,「好像真正做到把工作跟日常合在一起了。」

〈廚房|2024| 51W x 63H x 32D cm |壓克力彩木板、輕黏土、古董利口酒瓶、古董玩具盒〉(圖片提供:YIRI ARTS)
〈廚房|2024| 51W x 63H x 32D cm |壓克力彩木板、輕黏土、古董利口酒瓶、古董玩具盒〉(圖片提供:YIRI ARTS)
〈餐具的選擇障礙〉(2024/91x72cm/布面油畫作品),靈感來自時永駿每天面對餐具櫃的切身處境。(圖片提供:YIRI ARTS)
〈餐具的選擇障礙〉(2024/91x72cm/布面油畫作品),靈感來自時永駿每天面對餐具櫃的切身處境。(圖片提供:YIRI ARTS)
(攝影:林科呈)
為了10月將舉辦的最新展覽,家中玄關目前堆滿老鐵盒,夏末將全數被運往首爾。(攝影:林科呈)

生活與工作,物件的功能性與藝術性,一切都是模糊的,這就是屬於這個家的超現實。每一天,時永駿繼續為每一杯飲料、每一餐搭配器皿,也轉身安置小空間裡的布景。久了,他對空間的思考也寬廣,「只要能裝東西的就是容器?每個作品場景是,這個家也是——重點是裝在裡面的事。」

陪伴創作日常的24hr器物們

 咖啡杯〔 08:00 - 09:00 〕

咖啡杯為了避免天黑還在工作會覺得自己很可憐(笑),我儘量早起,讓工作都集中在日落前。每天起床的第一杯咖啡,其實本來最愛用一只白杯裝,但幾年下來杯底的沉澱很難洗掉,偏偏我很愛洗刷器物,最後乾脆換了這隻深色的(來自選物店Everydayware & co)。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大~水杯〔 10:00 〕

吃完早餐,我就會開工!因為廚房和起居空間在二樓,工作室在樓下,我會用我在東京跳蚤市場買的、也是我擁有最大的一個杯子,倒一大杯飲用水帶著,工作時備在手邊,這樣就不用一直上上下下。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小菜碟&湯碗〔 18:00 〕

天黑了,我就會把樓下全部收拾乾淨上來煮晚餐。餐桌上固定一定會出現的就是這兩位:我通常一個人吃飯,醃漬物比較方便,這個小菜碟(左)是自己做的,尺寸很適合把好幾種全部放在一起享用;另外我喜歡喝湯,在「舊目立屋」買到這只湯碗。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清酒杯〔 22:00 〕

睡前,我最喜歡喝清酒。這是朋友送的,很多清酒杯都小小的,一直倒有點麻煩(笑),但它夠大,有點深、同時又全透明的顏色也很美。另外,我絕不會拿它來裝水和茶——不覺得每種飲料都用專屬的、最適合的杯子裝,會特別好喝嗎?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把緊鄰房子的獨立鐵皮屋當作陶作工作室,其中擺滿陶偶、窯爐和繽紛釉色。一直手捏的他,最近下訂的拉胚機剛剛送來,令人期待後續。(攝影:林科呈)

時永駿

1978年生於台北,臺灣藝術大學畢。創作媒材涵蓋繪畫、雕塑、裝置、攝影與文字,偏好將真實生活中的物件融入,創造出偽寫實作品。作品形式大多以電影與戲劇的拍攝手法進行前置作業。曾多次獲澳洲白兔美術館、上海龍美術館,與臺灣國立歷史博物館等館藏。

文|李尤 攝影|林科呈 圖片提供|YIRI ARTS

更多精彩內容請見 La Vie 2025/4月號《從器物開始的理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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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南國家美術館籌備處」於2025325日正式掛牌成立,將以臺南市美術館2館為基地,展開臺灣第一座專責近現代美術發展、也是第二座國家級美術館的籌備工作。未來館內常設展將聚焦臺灣美術18951960年代作品,全面且系統性建構臺灣藝術發展脈絡;值得一提的是,大量典藏由前輩藝術家家屬無償捐贈,表達對臺南國家美術館最有力的支持。

→南美館「福爾摩沙時代」大展集黃土水《甘露水》、陳澄波之作等200件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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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臺灣需要一座國家級近現代美術館?

綜觀國際美術館發展趨勢,成立專題或斷代美術館,是國家美術發展達成熟階段的必然作為,例如羅浮宮收藏19世紀中葉以前廣義的古典藝術、奧塞美術館專責收藏1848年至1914年間的藝術作品、荷蘭國家博物館主要收藏荷蘭黃金時代藝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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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為朱銘《太極對招》。(圖片提供:南美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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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為蒲添生《三美神》。(圖片提供:南美館)

2018年,臺灣啟動「重建臺灣藝術史」工作,展開對臺灣藝術文化、歷史的自我理解、詮釋工程,至今完成蒐藏前輩藝術家作品867件、檔案史料9萬件、修復作品文物8000件。前輩藝術家後代也大力響應,如順天美術館董事長許照信為完成父親許鴻源「為臺灣人留下一份文化遺產」的心願,將670件館藏全數無償捐給國家;許多前輩藝術家家屬也紛紛表示願意捐出珍藏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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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國美館「海外存珍─順天美術館藏品歸鄉展」,展出順天藥廠創辦人許鴻源博士的臺灣美術收藏。(圖片來源:國立臺灣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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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為楊英風《鳳凰來儀(三)》。(圖片提供:南美館)

目前臺灣僅有一座國家級美術館,即位於臺中的國立臺灣美術館(國美館),其自1988年開館至今累積豐富典藏,不過礙於現有館舍空間有限,臺南國家美術館成立後,將可適度減輕國美館典藏及展覽壓力。歷經各方協調,考量新建館舍曠日費時,為盡快以國家級資源典藏臺灣藝術家作品,最終由臺南市政府主動提出將臺南市美術館2館無償撥用給文化部,作為臺南國家美術館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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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片提供:南美館)

聚焦臺灣美術1895至1960年代作品

未來臺南國家美術常設展將聚焦臺灣美術18951960年代作品,持續研究、蒐藏及展示前輩藝術家作品,並完整、系統性地呈現臺灣藝術史發展脈絡;包含近現代領域的定義及研究、場館發展規劃、典藏制度訂定在內等工作,預計於2027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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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片提供:南美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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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片提供:南美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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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為黎志文的大理石雕塑《之間》與李再鈐的《低限的無限》。(圖片提供:南美館)

掛牌記者會上,陳澄波、郭柏川、郭雪湖、蒲添生、張萬傳、潘春源、潘麗水、潘瀛洲、鄭世璠、陳夏雨、黃歌川、楊英風、陳陽春、蒲浩明等前輩藝術家家屬,已陸續表達捐贈作品意願,並在眾人見證下,共同簽署捐贈典藏意向書,期盼未來由國家保存、研究及常態展示臺灣美術史重要美術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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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藝術家家屬共同簽署捐贈珍藏意向書,表達對臺南國家美術館的支持。(圖片提供:南美館)

首展集結黃土水《甘露水》、陳澄波之作等200件作品

隨著臺南國家美術館籌備處正式成立,館方委託臺南市美術館策劃的首檔展覽「福爾摩沙時代臺灣近現代美術的知識啟蒙」同步揭幕。展覽內容橫跨日治時期到戰後的各種藝術樣式與思潮,討論「地方色彩」、「國族意識」與「現代性」等議題,回顧臺灣美術如何在外來與本土的雙重影響下,逐漸發展出獨具特色的藝術風格,並強調藝術家在各個歷史時期的創作歷程與精神,期盼喚起大眾對本土文化的深刻思考與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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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片提供:南美館)

「福爾摩沙時代」集結多件國寶級作品,包含陳澄波逾30年未曝光的《南海普陀山》、黃土水《甘露水》、張大千《廬山圖》等,這些藝術作品既是臺灣美術歷史的縮影,也見證藝術家的創新精神與對當時社會的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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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沙時代」展覽現場。圖為陳澄波珍貴作品。(圖片提供:南美館)

「不管別人要如何稱呼我們,但我們絕不會低人一等。」

文化部長李遠於掛牌記者會致詞時,特別取玉山社出版《曙光來臨之前》序文說道:「黃土水、陳澄波、陳植棋等人入選帝展時的心情,其實就像是陳傑憲在胸前比出框框的感覺:我們只是還沒有自己的名字,但絕不會低人一等。」2024年李遠陪著黃土水作品《甘露水》回到母校東京藝術大學,同場也展出陳澄波、李梅樹、李石樵、郭柏川、顏水龍、陳植棋等藝術家的自畫像,當他仰望著前輩藝術家們年輕、充滿自信的模樣,彷彿回到一百年前,看見他們彼此扶持、鼓勵並昂首闊步,在臺灣被日本殖民統治的時代,心懷志氣走出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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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南市美術館將擴建,保有城市美術館主體性

談及臺南市美術館未來動向,文化部表示,臺南市美術館將持續營運臺南市美術館1館,在臺南國家美術館籌備處正式營運前,也將協助館內策展,未來館舍將擴展至農水署嘉南管理處現有空間,保有臺南專屬的城市美術館主體性。

「臺南國家美術館」籌備處揭牌!聚焦近現代臺灣美術,首展集黃土水、陳澄波國寶級作品
南美春室。(圖片來源:W春池計畫)

資料來源|臺南市立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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