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詹記麻辣火鍋敦南店店長,陳米奇把火鍋賣得又怪又新潮,回到家裡他是個熱愛植物的農友,同樣把植物養得又怪又迷人。他最愛姿態怪異的塊根,粗糙軀幹布滿顆粒, 就像動漫裡吸取英雄能量的反派怪獸。他的右手手臂上有個刺青,圖案是3片交疊在一起的葉脈, 「我覺得葉脈很有趣,就像迷宮一樣,每個人有自己的葉脈,自己走自己的人生。大兒子剛出生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和老婆、兒子的葉脈有了交疊。」關於生命的比喻百百種,陳米奇想到了葉脈,可見植物在他生活中的份量。
了解家裡環境才能種好植物
「小時候爸爸蠻堅持,週末會帶我們去接觸大自然,說不上喜歡,也不知道喜不喜歡。直到退伍後搬出去住,第一個家是頂樓加蓋,有一個陽台繞著房子一圈,就想說可以來種點植物。」初入植栽門檻,他都是去花市買3盆100元的盆栽,結果種什麼死什麼,但他想找出原因,於是死什麼又再買什麼,去論壇、植物 網站、PTT找資料,「我才知道要先理解我住的環境,才知道要怎麼樣種植物。」花市老闆的植物很美,是因為很多都放在南部溫室生長,溫度、濕度都有控管,跟悶熱的台北相差甚遠;他也從論壇前輩身上學到介質的重要,室內環境不如室外通風,要注意植物根部不能「悶到」,因此土壤不能直接用從花市買來的,必須依照家裡環境再混合其他物質。
一開始養活植物就是個挑戰,跨過這關後則想著怎麼養得好看。「第一次瘋迷的種類是空氣鳳梨。」他說自己買玩具和CD都是如此,一愛上某個類型就會有半年到一年的時間瘋狂購入,最後家裡就會有同類品項猖獗。但這麼大量的空氣鳳梨,卻在搬到新家後全部死光,因為現在的家不像舊家外頭是大面積的通風陽台,「這是種植物以來最慘痛的一次。」為了適應室內環境,他改種相對耐陰暗的蕨類和觀葉。而這兩類植物都很需要濕度,他買了很多加濕器,也開始在室內補植物燈,「雖然對植物有點不好意思,但白天開著會很刺眼,只好等晚上小孩睡著後到處架燈、補光,因為植株如果光不夠就會去找光,造成葉子徒長,葉子變超大,枝條也會不正常地拉長。」不過因為小孩會過敏,家裡得使用除濕機,導致葉片開始焦葉。「我想說完了,植物會活不下去,就決定把它們賣掉。但我還是很喜歡植物,就再想還有什麼東西可以養?那試試看不太需要濕度的仙人掌和塊根。」
塊根休眠後還會醒來嗎?
現階段陳米奇最瘋迷的就是塊根,至今已種了5年。「玩具我很喜歡買怪獸,我喜歡壞的角色,幾乎沒買過正派角色,跟我喜歡塊根一樣,它真的長得蠻奇怪,看起來就很像怪獸。」不同於觀葉一年會長10、20幾片葉子,塊根一年可能 才長1公分,「塊根就很像公仔,放個5、10年樣態不太會改變,依然和空間是適合的。」也因為這個特性,一株看似小小的塊根,可能就有10、20多歲的高齡,「我一開始養植物就有種怪癖,都買老闆養很多年、有點木質化的。」最近他在臉書po出貌似玉米的群星冠,這類塊根有很多側芽,切下後可以再繁殖,很多朋友都來詢問能不能出售側芽,「但我就喜歡它們一家人在一起啊,我喜歡老欉,不想破壞它完整的姿態。」他覺得植物最好玩的就是姿態,例如他近期熱愛的象牙宮,軀幹宛如肥大洋蔥,同個品種就有不同矮胖高瘦,還有雙胞胎併在一起的樣子。
不過陳米奇最初其實壓根不敢碰塊根,「因為有、夠、貴!」他笑說一開始會先設定好價錢範圍,都只買比較小、或是台灣播種長大的,但他養植物都會去找原文資料,發現同個品種,原產地長得就很特別,於是價錢的心房一再突破,就成了現在客廳窗台滿是塊根的狀態。「塊根還有另一個問題,它會休眠,在夏天或冬天時葉子會全部掉光,我要怎麼知道它會不會醒來?但有趣的挑戰也在這,後來我有點神經質會去查產地的雨量,比如說這棵是在馬達加斯加的冬天休眠,那裡冬天有多少雨,大概等於台灣冬天的幾倍,就知道要給它多少水。」有了越多種植經驗後,他也越漸知道怎麼向植物社團的前輩請教,「以前都只會問前輩你怎麼澆水,後來會問前輩你養在哪裡?光照多少、用什麼介質?」
植物社團正是高手在民間,陳米奇有株象足漆樹,就是在社團買的,但買家不想輕易售出,希望他可以親自到家裡看過。結果地址在桃園海邊,Google地圖一直找不到正確定位,繞了1、2個小時還差點放棄。他也和很多植物店老闆變成好朋友,「我和樹園藝的老闆和老闆娘還開了一個群組,常常互相推坑天價植物,在臉書上看到有趣品種就立刻tag對方。MRS. INOUE植物雜貨店的老闆娘也很有趣,每次去她店裡,我問她5項,就有3項不賣,她說這是自己要養的。」陳米奇還透露,建國花市要在星期五晚上去,所有最厲害的東西都會在那時候先被買走,「我和農友們都會互傳訊息,說哪個老闆幾點會到,要不要衝?」他很喜歡遇到真的很愛植物的人,和同好的互動交流總是很有趣。
無法想像沒有植物的家
從退伍後進入植物的大坑,陳米奇只有越鑽越深,一路上株株難種也株株克服,從種植到欣賞的過程他每一刻都愛。「晚上等小朋友睡了,身為爸爸最後一點點自己的時間,就是選幾盆植物,觀察葉子有沒有病變、修一下根,或是換土、換盆子,有時候會改變植物和玩具擺放的位置,聽點音樂把玩一下。」他覺得植物就是家裡必要的存在,「植物的生長會讓空間比較有生命力,我沒辦法想像家裡沒有植物的感覺,如果沒有它們的話⋯⋯不知道,應該很硬吧。」其實不光是陳米奇,看著滿滿的怪獸塊根和怪獸玩具,堆疊擺放間自成趣味互動,連我們也很難想像這個家沒有植物。
文|張以潔 攝影|蔡耀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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