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東京奧運,台灣柔道選手楊勇緯獲得60公斤級銀牌,受訪時他很驕傲地說,「我來自獅子南世。」2021年獅子鄉刊03,也做了楊勇緯特輯,紀錄他柔道的養成之路。
2021年夏季,在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場上,臺灣選手的實力被世界所肯定。一開始,僅是東京自己的奧運開幕式,雖有五十種運動項目圖標表演的精湛運鏡、千架無人機絢爛地拼成全球一體的奧運精神,也有王貞治、長嶋茂雄及松井秀喜三位傳奇棒球名將傳遞聖火的驚喜橋段,但那個晚上,還沒有出現屬於臺灣人的2020東京奧運。直到隔天,出生於獅子鄉的柔道運動員楊勇緯在男子60公斤級為臺灣摘下史上第一面柔道獎牌後,開始不一樣了,全臺灣對體育的關注,立即奔上沸點。
當時全國對奧運的專注,是繼去年新冠肺炎襲捲全球至今最狂熱的時刻。全臺灣守在螢幕前關注賽事的發展,好比親人正在場上奮戰般的心情緊張刺激。還記得勇緯賽後首訪因未能贏得金牌而落下淚水的模樣令人印象深刻,完全表達出對金牌的渴望。這樣渴望,伴隨他過往10多年的成長歲月。
從不放棄的柔道之路
來自南排灣獅子鄉的勇緯一家,自幼便在生活在中部,長期受媽媽與哥哥俊霆的柔道薰陶,開啟了自身柔道生涯。勇緯那高度自我要求以及強烈的好勝心性格,就此定下不凡的目標—要站上奧運的頒獎台。小學進入體育班後,不斷爭取出賽機會,希望能為立下的目標踏出第一步。然而,第一次的出賽即敗陣,鬥志旺盛的勇緯受到的打擊難以言喻。但在時任教練的勉勵與反覆練習,4年級再次踏上柔道擂台,便贏得人生首次的全國冠軍。提到當下,說著當時的心情,興奮地將首面冠軍獎牌高高掛起,以這樣的成績為自己喝采,也更加確立心中的奧運志向。雖然當時的他才國小,認知到目標的遙遠;但不為現實所困,讓不間斷的訓練伴隨他的國小生活,為目標不斷拉近距離。
勝負之間,為生命帶來轉折的體悟
曾經在全中運前,勇緯因奪冠的念頭強烈而忽略了練習與比賽過程中累積對身體的傷害,認為只要努力不懈、保持前段不被超越才能一路維持優勢。當時忽略的患疾,成為失去這次賽事的癥結點。這次的經歷,讓他徹底思考,比起競技與拼勁,身心條件的平衡與健康,才能平衡從訓練到比賽的每個過程。這是他在心境上首次的轉折。
2017年世大運的首場國際運動賽事、2018年的雅加達亞運,更讓他歷經前所未有的煎熬。當時臺灣是世大運的主辦地,也因此他給自己的壓力相當大,渴求能博得最好成績,將這份榮耀留在臺灣。在最後一場4強爭奪戰,對上法國選手時一度認為將贏得獎牌;但因判決後進入延長賽而錯過晉級機會,勇緯描述當時的心情難以平復,不斷陷在失利的心境中。隔年雅加達亞運,賽場上勝負判定不斷拉鋸的比賽過程,再次影響心情,如同世大運的失落心境不斷湧現,但這回,時任教練劉文等提醒他,除了回想去年的失利、這一年的調整與準備外,「情緒發洩完就將這些都拋掉,回頭專注當下!」這番話點醒了勇緯,將精力集中,專注眼下在場上的每一刻。
這次,勇緯取得的亞運的銅牌。幾年的轉折,深刻的體悟,離目標大大地邁進一大步。「運動員要顧及的面向相當多,除了自律的生活及規律的訓練,穩定的心境與定向更是重要的關鍵」。
自他共榮,排灣男孩身上活出的柔道精神
柔道的精神,「精力善用」與「自他共榮」為訓練的根本,「精力善用」致力將所學所會發揮到最好,而「自他共榮」指的是不論何時、不論是否競爭,同時都要達到彼此共好的境界。柔道的精神在勇緯異國訓練時感受最為銘心。
為備戰奧運到日本異地訓練時,因為需要隻身前往,在沒有語言與生活的外部協助下,一切都要靠自己。為此在內心的預先準備不下數次,希望能將生活盡快步上軌道、同時不影響得來不易的異地訓練機會。但這次的日本行,讓他實際體驗到,不同國籍間的共同住宿與練習,不論來自何地,選手們竟把所有人當成自己的家人般對待、相互支持,就連地主日本的選手們亦是如此。原先心裡的不安與擔心全都煙消雲散,更不會有歧視與對待差異。選手間願意分享與交流自身擅長的技術,互相切磋彼此的經驗。
此刻,勇緯才深深地體會關於柔道—「自他共榮」的真諦。回首柔道訓練的體悟與南排灣文化關係,「就像家人一樣,這是柔道與族人間帶給我最大的支持」柔道的武德、與南排灣族人支持及無私的愛,勇緯眼神堅定地說著。
黃澄澄獅子芒果與柴煙裊裊,最讓人懷念的家鄉味
從小在中部成長的勇緯,逢年過節或村長邀約返鄉歡慶活動,每次乘車下交流道後行駛在台1線時,搖下車窗陣陣襲來的柴燒味,會告訴自己:我們屏東的家快到了!味覺的記憶,是勇緯與鄉土連結的方式之一,如同會以不同的香水氣味與生命中美好種種連結般親切。
除了柴燒的味道,每次到芒果季節,最期待的就是獅子鄉的芒果!常常春轉夏季時,都會問家人「今年有沒有芒果?什麼時候會到?」時時刻刻都盼望滿滿的黃色果物上桌。喜歡的程度到不喜歡用手剝水果皮的他,會願意為了芒果徒手去除芒果皮,除了自己能大快朵頤外,更想要分享這來自子獅子鄉的芒果給親朋好友們品嚐。
也因爲從小對家鄉山海間柴煙裊裊的想念,加上記憶中可愛的村落靠山面海的景色,在他心裡真心認為沒有比這裡更漂亮的風景了!特別在去年因東京奧運延期,多出一些在臺灣訓練的時間時,當時團隊的防護員、培練員與體能訓練師的訓練安排下,第一次登上獅子鄉的「鯉龍山登山步道」,更加驚豔能在此處飽覽山海美景,甚至在經過南世村時候會跟團隊開玩笑說「那個我先下車回家唷」!
找到生命的價值,每人都能有專屬的璀璨篇章
先前關注到部落醫療條件的不足,看到許多長者因各種不便或者其他考量無法充分就醫。這次回鄉參加活動,進入部落入口看到衛生室的建物時,內心感動萬分。因此也希望自己除了柔道的目標外,若有能力,希望將來能為部落的醫療資源盡心力。
柔道的精神,改變他的生命持續至今。從精神、家人到族人間的相依,讓勇緯與所有人有著「家人一樣」的情感。而共好的價值,更是勇緯在柔道與獅子鄉之間最好的詮釋。
採訪後記
拍攝現場,是9月11日獅子鄉族人特別為楊勇緯舉辦的慶祝活動,根據鄉長周英傑所說,連鄰近學校柔道隊都刻意穿著道服前來。拍攝的色調對比非常有趣,主編張劭瀚說「為了凸顯人的價值,和服飾的語彙,換了比較特殊的色調風格。」
鄉刊勘誤
P.1封面 MAQACUCUVCUCUCUNG,正式名稱為『MAQACUVUCUVUNG』(意指年輕人)
P.7 卡悠峰瀑布篇,正式名稱為「卡悠峯」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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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林科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