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於城市巷弄間的計程車,不只是賴以維生的一項職業,更像是城市的觀察者,一天天記錄著城市的變化和車上來去乘客的面貌和故事。從司機的汽車玻璃望出去,橫看是市容開闊、縱看是人情交錯,都是社會與人情交織的阡陌。
#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紙鶴達人
在計程車內研發出35種不同造型的紙鶴
若你也有幸坐到紙鶴達人彭先生那以無數紙鶴妝點車內的計程車,肯定會在關門坐定後「哇!」了一聲(彭先生表示日本人的「哇!」最大聲),一隻隻不同大小、色彩、圖案與造型的紙鶴們排排站立蔓延至視線所及之處,場面壯觀。「我小時候就會摺基本款紙鶴,但我就想為什麼全世界都這樣摺?於是我自己想出35種不同造型,像是尾巴跟翅膀就可以做很多種變化,寬窄、角度、胖瘦、大小都不一樣。」這些沒有重複的紙鶴中,其中一隻長得像天堂鳥,比例相較於一般紙鶴長,打破紙鶴只能以正方形紙摺成的定律;又或是比蚊子還小需要定睛觀看的迷你紙鶴,是以前從事鐘錶維修的彭先生一雙巧手拿著鑷子耐心完成的。
用一隻紙鶴,牽起跨越國籍與語言的交流
不少乘客對於彭先生的紙鶴都愛不釋手,例如過年時一位72歲的日本奶奶拜託彭先生賣她30隻紙鶴回國送親友,因為紙鶴在日本代表祝福,且她說這輩子沒看過這麼漂亮的紙鶴。這些紙鶴的製程結合了剪紙、拼圖和摺紙技巧,一隻紙鶴可能由7、8種不同顏色的紙組成,材質有3種如雷射紙、珠光紙或彩虹紙,紙鶴頭尾之處還會有細緻剪紙圖案,光是完成30隻紙鶴就要花費10小時。「還有人想買我的電線咧!(車上兩條黏滿紙鶴的電線)雖然以前也有做過把紙鶴串成一串賣,但現在來不及做了,因為我想留著做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在聖誕節時做一顆紙鶴聖誕樹。」彭先生計畫買一隻大傘,將傘架串上大大小小的紙鶴,「這樣就變成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裝置藝術!」不過這個計畫過了兩年半都做不出來,因為只要有人喜歡,彭先生就會送出一隻紙鶴,總是來不及摺。
是斜槓小黃司機的藝術家,更是生活家
將開計程車作為退休後打發時間的彭先生,不只是紙鶴達人,更多才多藝、對生活充滿熱情,每天早起打完羽球後開始跑車(打著打著甚至拿下全國金牌),工作途中不外食,因為自己煎煮炒炸樣樣行所以要回家吃。跑車的這7、8年間覺得台北市變化不大、硬體設備都很好,「其他就是人的問題而已,各有支持者,但就像客人百百種,能聊得來就聊,聊不來就不要聊,要尊重每個人的喜好。」彭先生也曾載到想自殺的客人,要求往山上海邊隨便開,他只好門窗鎖好載客人沿著濱海公路跑到基隆,邊開車邊開導,讓客人最後下車時心情平復許多。不管是摺紙鶴或是開導客人,都是彭先生作為專業司機之外賦予工作更多的善意與美好。
#以熱情書寫的載客日記,連載中!
載客人就像開福袋,個個有驚喜
「這裡有個對路況不太熟的計程車司機,但是他很誠懇,也很愛聊天,希望每位叫車的客人都能留下好印象。」這是3年來每天更新載客日誌的臉書粉絲專頁「小黃司機微大叔」的介紹,記錄著與外國乘客的比手畫腳和雞同鴨講、與乘客的有趣對話,又或是下班後去吃客人推薦的當地美食,字裡行間洋溢著對於運將工作的熱情。「載客人就像開福袋,聊天才是精華!但也要看客人,如果只回單字就不要尬聊,但計程車也是半個服務業,如果客人聊我不想聊的也是只能陪笑。」鍾先生曾載過因為賭輸了所以搭乘來回60公里距離只為了回家拿錢的乘客;也遇過到站不下車請他多繞幾圈只為了跟他把話聊完的客人,小黃司機竟意外成為城市裡的擺渡人。
做人做事的路上社會學、高架橋下的運將套餐
常往返於林口與台北跑車的鍾先生,謙虛地說對台北不熟,但還是帶我們來到建國高架橋下的計程車休息站,並在附近探索運將美食,例如福州麵館充滿鑊氣與鹹香的蝦仁炒飯、瀨戶茶舖的紅茶拿鐵,都是快速美味的一餐。而說起城市他則觀察到交通便利性的變化,「一個城市要完善大眾跟交通運輸工具有關,台北相對完善,但為什麼路上還是那麼多計程車、特定時間還是供不應求?」以林口來說每天早上都有人趕15分鐘一班的機捷,大家都在搶計程車,而鍾先生也因此每天早上7點半開始跑車,如果載到外國乘客,他有個小習慣會放他們國家語言的音樂讓他們放鬆一點,並體貼盡力地達成各式乘客的需求,「我覺得啦,做一個專業人之前要先學會做人!」
#那位最近載到港星吳彥祖的美食探索家
國民外交的開車精神遇到巨星乘客!
開Uber載到偶像是什麼情形?剛做Uber半年的偉智先生,有著乾淨整齊的車子和內斂的親切,總是秉持著國民外交的精神,幾乎不拒絕外國遊客的任何需求,就算載客從台北到基隆、野柳那麼遠的車程,有著空車而回的機率,還是會使命必達完成,「外國人叫車不載,有失台灣人的感覺吧!」而最近載到定位錯誤需要繞很久才接得到的乘客,依然沒有棄單、耐心找到他,沒想到上車的是他的偶像國際巨星吳彥祖,「一開始是覺得這個人好高,後來轉過來覺得欸也太帥了吧!小時候就有看《警察故事》,他的氣場就是一般男生不會有的。」偉智興奮地說道。
探索城市中不知名的醍醐味
對於偉智來說,選擇Uber從業是因為Uber可以篩選乘客,也可以看到對方的評分和資料,司機和乘客變成相互觀察的狀態,也提升了信任感,而他也觀察到近年街上隨著「行人地獄」議題發酵,路上人車關係也有明顯改善。平常就喜歡在路上探索美食的他,特別推薦梁記雞肉飯,且對面就是停車場,工作時他偶爾也會吃,此外永康牛肉麵、玖伍牛肉麵也是口袋名單。我們特別也尋香一嚐光華商場附近的老字號玖伍牛肉麵,果然牛肉軟透入味、湯頭濃郁飄香,Q彈麵體恰到好處地吸附湯汁,讓人吮指回味。至於正餐以外的點心類,偉智則喜歡來到天母一帶探索不知名的小店,「我喜歡探索,找到人家沒吃過的美食才是厲害。」
文|馮興妍 攝影|蔡耀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