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荷蘭攝影大師Erwin Olaf:40年創作路,在充滿裂縫的世界拍下完美時刻

Orwin Olaf。

被譽為荷蘭國寶級攝影師的Erwin Olaf於今(2023)年9月逝世,享年64歲。國立台灣美術館曾與韓國水原市立美術館在2022年共同策劃他的大型個展《埃爾溫‧奧拉夫:完美時刻─未竟世界》,其中展出他在2000年代生涯中期以降的創作,La Vie藉機邀請到藝術家親自分享他從最早期動人的黑白人像作品,到近年鋪張卻細膩的編導式攝影(staged photography),40年來創作路徑是如何轉變,而他又為何鍾情攝影。

noname
《在林中》系列〈肖像XI-A〉,是患有肺疾的Erwin Olaf臉戴呼吸器進入高地創作的自拍照。(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跨足時尚的荷蘭攝影藝術家Erwin Olaf創作生涯已逾40年,近年才陸續在世界各地進行生涯回顧。他以畫面細膩的編導式攝影(staged photography)作品聞名,然而其創作起點卻是從文字開始。曾就讀荷蘭烏特勒支新聞學院,他在寫作新聞方面苦苦掙扎,「在這種環境下我不是很開心,其中一位攝影老師說服我參加他的一堂課,做完第一次作業之後,我確認攝影是屬於我的語言。」他發現相機可以在不成為世界一部分的同時,與外界接觸甚至創造自己的世界。

成長於荷蘭,他深受家鄉歷史悠久的繪畫傳統影響,啟發他對於光線細膩的觀察。而在那追尋自由的年代,他也甚受電影導演Federico Fellini和Paolo Pasolini飽含強烈情緒、挑釁社會習性的作品深深吸引。他不避諱女性、有色人種、同志群體等社會邊緣族群與議題,早年的作品以簡潔的光線與布置呈現黑白人像,大膽裸露的身體,展現強烈的情欲張力,由此彰顯他對身分認同的主張、突破社會框架的渴望,「攝影師Weegee的〈Man arrested for cross-dressing〉這張照片傳達的自由和自信像閃電一樣擊中我,成為我一直銘記在心的東西。此外還有Robert Mapplethorpe和Helmut Newton影像中,那種美麗的光影與無懼。」

collage-1
Erwin Olaf《雨》系列〈冰淇淋店〉(左圖),可看出對1641年Johannes Cornelisz Verspronck〈藍衣女孩肖像〉(右圖)的呼應。(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挑釁社會禁忌、虛幻與現實的模糊地帶

1988年,他斬獲青年歐洲攝影師競賽大獎(Young European Photographer)的《棋子:一次下棋的嘗試》(Chessman)系列,似乎能找到另一名他喜歡的攝影家Joel-Peter Witkin的影子,影像中用捆綁、扮裝、角色表演等方式,拍攝畸形人、肥胖者、侏儒等等,展現他對人性豐富的理解與對社會禁忌——階級種族、性別及宗教信仰——的張狂挑釁。「我在攝影中研究的是肌膚表達的情緒。我喜歡人體肌膚的質地,喜歡它在(黑白)攝影中的呈現,非常著迷它所講述的故事。」

1990年左右,Erwin Olaf也在商業攝影領域取得成功,曾與Heineken、Louis Vuitton、Levi's、Microsoft與Nokia等國際品牌皆有合作。「近年來在個人創作上的穩定讓我可以完全獨立,但我仍然喜歡挑戰商業委託,它們讓我有機會學習、結識新朋友並與其他創作者互動。」數年商業委託案的實驗與積累,讓他擅於駕馭畫面的美感與細節,這有助於他在2000年代以後往編導式攝影的轉向。過往作品僅需要少量的空間與燈光操作即能拍攝,但編導式的作品為了透過畫面細節的經營,描繪人性的複雜與戲劇化的情感,對於場景、人物造型以及合作人員等等調度有更高的要求。此外,也能藉此吸引觀眾目光,讓作品的其他層次能進入他們的視野。「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因此想要創造一個完整的世界,而最簡單(也是最昂貴)的方法就是將所有事物都陳設出來。」

內文0921-1
〈理髮廳〉,2004。(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迎向更大的歷史場景

他對於人類內部情緒的關心,也融入更大的歷史場景,2000年代的《雨》(Rain)、《希望》(Hope)、《悲傷》(Grief)三部創作,是Erwin Olaf對人類情感細微狀態的研究。在911事件發生之後,他將感受到的衝擊與矛盾融入作品,於是畫面中人物置身在1950年代,象徵蓬勃發展與追求自由精神的美國,人物卻猶如美國畫家Edward Hopper筆下深陷大都市的孤獨與疏離,彷彿美好已不復存在的迷茫。2010年代的《柏林》(Berlin)、《上海》(Shanghai)、《棕櫚泉》(Palm Springs)中,他更進一步以真實城市為背景,展現它們在急遽變化下被投射的虛幻欲望。他認為若新世界將把舊世界抹去並遺忘,這不會是一種進步。「歷史可以幫助人們理解現在,也讓人知曉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同時我在創作中融入了我的青春。」藉由畫面的精密編導,他模糊了現實與虛幻的邊際。

Erwin Olaf也不吝於嘗試各類的創作可能性,2012年的《鑰匙孔》包含一組裝置,外部張貼平面攝影而內部則播放兩部影片,當觀眾透過鑰匙孔窺視內部的瞬間,外部照片的人物也凝視著觀眾。荷蘭2013年新版歐元硬幣設計圖面、2016年在荷蘭國家博物館(Rijksmuseum)的裝置設計《伸展台》(Catwalk Promo)等都是他對不同媒材表現的嘗試,然而,攝影始終是他主要語言與工具,「其他媒材是賦予作品敘事深度的方式,讓它更加豐潤,但我終究是以攝影為主要媒材的藝術家。」

內文0921-3
《棕櫚泉》系列〈美國夢:與艾力克斯的自攝像1〉呈現社會中種族與貧富對立的矛盾。(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內文0921-2
《柏林》系列〈達勒姆共濟會會所〉探討孩童與成人以及不同種族之間的關係。(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在未竟的世界的尋找完美時刻

近年COVID-19的爆發對Erwin Olaf造成衝擊,創作工作一度癱瘓,從中他觀察到這世界的慌亂與脆弱,「我想把這種恐懼、這種感覺轉化為攝影作品,那是一種恐懼、混亂狀態的表現。」《愚人節2020》(April Fool 2020)描繪他在這場如電影般超現實的疫情,所感受到的迷惑情緒;在《在林中》(Im Wald)系列,他則以大自然為背景,借鑑19世紀浪漫主義繪畫的形式,在巴伐利亞與奧地利的山區完成作品,表現現代人類與自然的疏離關係。而在《愚人節》、《在林中》都能見到他的自拍,這是Erwin Olaf自生涯初期就一直注意的命題,「自拍是一種自我研究。我曾多次說過:每個藝術家都應該製作自畫像。它是一面鏡子,可以很好地反映出我的想法、當下的狀態,以及我的情緒或憤怒。」

《在林中》他在山區戴著呼吸器的自拍,直截揭示他1996年以來,一直飽受遺傳性肺氣腫的困擾,「我盡可能不屈服在自己的健康問題。」健康不必然與他的創作有直接關聯,但確實對他的日常生活,以及對事物的感知有很大的影響,在一些自拍中,他不吝表現出這種脆弱性,如同2009年的自拍作品《我希望,我是,我將是》( I Wish, I Am, I Will Be)記錄下自己50歲時的面貌,以及他對理想中、對未來自己衰老後戴著呼吸器的想像,某種程度上誠實到近乎無情。他已然接受自己的缺陷和命運,謹慎分配自己的注意力和精力。

內文0921-4
《愚人節》系列〈早上9點45分〉想展現人們面對COVID-19的迷惘。(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內文0921-5
《在林中》系列〈天鵝〉。(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創作生涯至今,他從一個急欲表現的藝術家,作品轉趨沉思與平靜,處理人的失落、年齡衰老與包含悲傷的各種情緒,「我變老了,現在不再需要透過作品張狂的咆哮來吸引人們的注意。我越來越對人們幽微的動作與情緒變化所吸引。」他也重新開啟《My Ladies Hats》這1980年代起拍攝的系列,那時他早為男人戴上女帽,挑戰性別氣質的模糊性,「這個系列平衡了我過去幾年對於大型製作的挑戰,在小型私密工作室環境中,再次拍攝這探討性別認同的迷人系列感覺很好。」

作品少了點咆哮,多了些耳語,但Erwin Olaf始終說著同樣的話。對他而言,世界存在許多動盪與缺陷,創作正是他在現實中追求自由、在生命中找到堅韌與美的手段,「我所說的完美時刻是作品將一切事物結合在一起的狀態。當創作完成印刷和裝裱後,我會靜靜地看著它們,讓作品『呼吸』,我很享受那種時刻,感受到完美。」在法國巴黎畫廊Rabouan Moussion的個展,以及在盧森堡國家歷史藝術博物館(Musée national d’histoire et d’art)與藝術家Hans op de Beeck的合作等更多計畫持續展開,他還渴望實踐更多的想法,以創作去完整這個未竟的世界。

Erwin Olaf

創作手法多元的藝術家,作品聚焦被社會邊緣化的個體,例如女性、有色人種、同志群體等。2019年他的500件作品獲荷蘭國家博物館典藏,館長Taco Dibbits形容他是「20世紀最後25年最重要的攝影師之一」。於2017年擔任荷蘭皇室的肖像藝術家,並在2013年替荷蘭2013年新版歐元硬幣擔任設計師。曾獲荷蘭Johannes Vermeer獎、國際色彩攝影獎年度攝影師。

文|吳哲夫 圖片提供|國立台灣美術館

延伸閱讀

RECOMMEND

聚焦2024徠卡LOBA攝影獎!鏡頭對準離散家園、綠色能源幕後,探索人與環境的關係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由徠卡(Leica)舉辦、具國際指標及權威性的「LOBA 奧斯卡·巴納克攝影獎」,尤為青睞藉攝影探索人與環境之間關係的影像作品,日前揭曉的2024年得主也不例外——摘下LOBA大獎的達維德·蒙泰利奧尼(Davide Monteleone),藉影像揭示了可再生能源對社會和生態造成的影響;新人獎得主瑪麗亞·古圖(Maria Gutu)則以人口外移嚴重的家鄉摩爾多瓦(Moldova)為背景,探索根源與家鄉的意義。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圖片提供:徠卡 © Maria Gutu/Davide Monteleone)

《關鍵礦產——能源地貌》:揭開鮮為人知的綠色能源幕後

2024年第44LOBA共有來自50個國家、約80名攝影師共250件作品參賽,最終由義大利攝影師達維德·蒙泰利奧尼(Davide Monteleone)作品《關鍵礦產——能源地貌》奪得首獎。本作奠基於蒙泰利奧尼對能源產業將重心轉向可再生能源所提出的質疑,他以智利、剛果和印尼的銅、鋰和鈷開採為例,揭開可再生能源對地緣政治、社會及生態造成的複雜影響。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圖片提供:徠卡 © Davide Monteleone)

作品不只呈現當地自然風光和工業地景,攝影師也特別將鏡頭對準當地的產業工作者,將他們置於作品的核心,展現出豐富的敘事層次,並期待藉由此作讓更多人關注綠色能源轉型和資源公平分配等議題。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圖片提供:徠卡 © Davide Monteleone)

《家園》:為現實而分散,家是否仍是家?

出生於東歐小國莫爾達瓦(Moldova)的攝影師瑪麗亞·古圖(Maria Guțu),以《家園》為題,用一組乘載自身成長故事的動人肖像作品拿下LOBA新人獎。古圖從小由祖父母帶大,她的父母為了養家、謀求生計而離開本國工作,這樣的家庭故事在莫爾達瓦並不罕見——在過去20年,大約四分之一的人口離開這個位於東歐內陸的小國。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圖片提供:徠卡 © Maria Guțu)

作為「留下」的人,古圖常走訪莫爾達瓦的村莊,那裡靜謐的氛圍、淳樸自然的生活、人與土地和動物之間的深厚連結,都帶給她深刻的啟發,《家園》即是一系列當地人的日常生活紀錄。古圖說:「我拍攝的這些孩子與青少年的生活讓我感同身受,因為我們的父母都在國外。我想透過作品表達一種對家庭、過去和簡單生活的懷念。」藉由富有詩意的視覺敘事,古圖探尋著根源和家園的意義,即使它們的意義在時間的推移之下早有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圖片提供:徠卡 © Maria Guțu)

世界動盪,攝影是觸發反思的媒介

評審團表示,雖兩組得獎作品的表現手法不盡相同,但都契合LOBA的核心精神——透過攝影,圍繞著人與環境的關係展開討論,尤其在戰爭、危機和社會不安全感頻發的時期,攝影不僅是觸動人弦的媒介,也是記錄世界重大事件的工具,更激勵人們對自身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展開反思。

2024徠卡LOBA攝影獎Davide Monteleone、Maria Gutu!鏡頭對準荒涼家園、綠色能源幕後
(圖片提供:徠卡 © Davide Monteleone)

本屆LOBA得獎作品正於德國威茲勒(Wetzlar)恩斯特·徠茲博物館(Ernst Leitz Museum)展出,未來將巡迴全球徠卡畫廊和各大攝影節,來台展出亦值得期待。

瀧本幹也 ✕ 矢後直規台灣講座回顧:從廣告到電影的觀景窗,以縝密細節和實拍堅持成就作品!

瀧本幹也 × 矢後直規台灣講座報導:從廣告到電影的觀景窗,以縝密細節和實拍堅持成就作品!

日本攝影家瀧本幹也10月受La Vie雜誌邀請,首度來台灣舉辦講座,並與日本設計師矢後直規、HOUTH創意總監黃紀滕同台對談。現場不藏私公開寶礦力水得、UNIQLO、Laforet百貨等廣告,以及是枝裕和電影《海街日記》拍攝方法,細微到一片花瓣如何繪製、一條白線要怎麼畫,連調整一張桌子的角度都能改變氛圍。本篇以10件作品為案例,並收錄現場QA,了解細節如何成就整體!

2004年創刊的La Vie雜誌,在邁入20週年之際,將雜誌最熟悉的採訪工作立體化,邀請海外創作者訪台,親身與台灣觀眾和創作者交流。2023年首發講者為日本藝術總監吉田ユニ,講座由設計師聶永真擔任主持人;2024年邀請日本攝影家瀧本幹也來台,並與日本設計師矢後直規、HOUTH創意總監黃紀滕同台對談。

講座於2024年10月5日在台北101大樓4樓的「獨一文創」舉辦,共有300位觀眾前來聆聽。(攝影:蔡耀徴)
講座於2024年10月5日在台北101大樓4樓的「獨一文創」舉辦,共有300位觀眾前來聆聽。(攝影:蔡耀徴)

講座以「從廣告到電影的觀景窗」為題,上半場由瀧本幹也主講,揭露橫跨靜態與動態、商業與藝術的攝影心法;下半場則與多次合作的矢後直規對談,聊攝影師與藝術總監在商業案的合作幕後,也聊在商業案外如何保持個人創作。兩人現場公開拍攝與設計過程,包括草圖、道具製作、實驗、試拍、側拍等環節。

正如黃紀滕最後所總結:「不管是攝影師或設計師,其實他們在處理的真的是很細微的細節,一些感受上面、色彩上面、角度上面的細節。」而這樣對每個微小細節的講究,以及想著「只是這樣就沒什麼意思了」的持續思索,也真能隨著作品傳遞給大眾。以下盤整講座內容,從10件作品走進瀧本幹也與矢後直規的創作思考!

日本攝影家瀧本幹也與日本設計師矢後直規對談,由HOUTH創意總監黃紀滕擔任主持人。(攝影:蔡耀徴)
日本攝影家瀧本幹也與日本設計師矢後直規對談,由HOUTH創意總監黃紀滕擔任主持人。(攝影:蔡耀徴)

(1)2023春季寶礦力水得廣告:連一片花瓣都得講究

廣告透過花瓣從演員手中飛出,傳達青春的象徵。瀧本幹也說,實際拍攝的方法是「在水管裡塞滿花瓣」,並將管子藏在演員的袖子裡。不過在實驗時發現,影像的解析度非常高,花瓣的形狀和顏色會被看得一清二楚,若整片都是水藍色,拍出來會沒有立體感,所以將花瓣設定為漸層的水藍色。

透過在袖子內藏水管,並在水管裡塞滿花瓣,營造花瓣從手中飄出的視覺。(攝影:蔡耀徴)
透過在袖子內藏水管,並在水管裡塞滿花瓣,營造花瓣從手中飄出的視覺。(攝影:蔡耀徴)

然而到了拍攝現場又遇到問題,近景的花瓣會看得非常清楚,但真正的花瓣形狀不是從頭到尾都一樣,而是前面比較圓、尾端比較細,顏色深淺也不同。「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在拍攝現場,來不及了,所以每個工作人員就拿著鉛筆開始做手工。」由瀧本自己先畫好一片花瓣當作範例,夥伴們就照著繪製,「我自己還滿喜歡這個過程,雖然是現場發生的狀況,但透過這個過程,好像每一個人心中的方向更一致了。」

2023年春季寶礦力水得廣告,瀧本幹也同時負責平面與動態攝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2023年春季寶礦力水得廣告,瀧本幹也同時負責平面與動態攝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2)2023夏季寶礦力水得廣告:奮力奔跑的學生和大叔們!

同年的夏季廣告,寶礦力公開徵求1,000位學生臨時演員,並事先以問卷調查學生們在疫情後想做的事情,將問卷裡學生的願望在廣告裡實現。瀧本幹也公開試拍、側拍、正式影片的3段影像,「3個畫面比較起來,有沒有感受到(試拍影片裡)中年大叔努力奔跑的樣子?(笑)」

(3)2015世界桌球海報:球與白線的細節處理

2015世界桌球」主視覺海報,由藝術總監上西祐里和瀧本幹也合作,上西祐里提出的要求為「希望用攝影呈現,但畫面要有藝術感、繪畫感」。海報均為實景拍攝,但針對球桌、球體等都做了非常細節的處理。瀧本說,真實的桌球桌上的白線,會因為遠近法的關係,導致白線在鏡頭前看起來「前端較粗、後端較細」。但他希望白線保持一致粗細,因此現場在繪製白線的時候,特意讓前方直徑較細、後方較粗。

藝術總監上西祐里和瀧本幹也合作「2015世界桌球」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藝術總監上西祐里和瀧本幹也合作「2015世界桌球」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桌球也做了特殊塗裝處理,瀧本說,正常的桌球球體其實帶有透明,但他不想呈現透明的感覺。因此先將球體塗成灰色,再上白色。若仔細看海報,會發現球的影子非常黑,但實際的影子應該是再淡一點的灰色。為拍出深黑色的影子,瀧本幹也事先在暗房做出漸層色片,於現場貼在影子的落點位置上。不過影子其實並非全黑,由於整體海報都以藍色調為主,因此在黑色漸層色片中,他還稍微放了些藍色。

瀧本幹也親解球桌、球體的細微處理。(攝影:蔡耀徴)
瀧本幹也親解球桌、球體的細微處理。(攝影:蔡耀徴)

(4)《海街日記》:電影、劇照、海報如何兼顧?

多次和是枝裕和導演合作,瀧本幹也拍攝的電影,海報也多半由自己操刀。在《海街日記》,他更一人擔綱電影、海報、劇照攝影,還出了一本攝影集。

電影裡,廣瀨鈴坐在單車後座,一片花瓣掉落臉上的名場面,瀧本現場證實是「偶然」。當時他的拍攝方法為,用車子吊掛攝影機,並裝有避震設備,確保鏡頭平穩。廣瀨鈴和朋友們在船上看煙火的場景,實際上沒有拍到煙火,他想「用水的光影去講看煙火這件事」。為計算天上煙火在水中的倒影有多大、攝影機需要擺在哪裡,還繪製了一張計算圖。

《海街日記》裡,廣瀨鈴在單車行駛中,一片花瓣掉隨風落臉上。(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海街日記》裡,廣瀨鈴在單車行駛中,一片花瓣隨風掉落臉上。(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海街日記》廣瀨鈴坐在單車後座的場景,瀧本幹也實際上是在車子吊掛攝影機拍攝。(攝影:蔡耀徴)
《海街日記》廣瀨鈴坐在單車後座的場景,瀧本幹也實際上是在車子吊掛攝影機拍攝。(攝影:蔡耀徴)

電影前半段廣瀨鈴還未進到三姐妹的家,但瀧本在現場發現,如果三姐妹規規矩矩地坐在小矮桌吃飯,畫面上會感覺桌子「本來就空了一個位置要給第四個人」。所以他稍微轉了一下桌子和攝影機的位置,讓畫面不是從正面看出,而是稍微斜向。

讓攝影機與桌子的相對位置有點「斜向」,就能讓三姐妹吃飯的場景,不會有「本來就空了一個位置要給第四個人」的感覺。(攝影:蔡耀徴)
讓攝影機與桌子的相對位置有點「斜向」,就能讓三姐妹吃飯的場景,不會有「本來就空了一個位置要給第四個人」的感覺。(攝影:蔡耀徴)

他提到,小津安二郎導演的作品,就經常讓攝影機位和桌子呈現直線,也就是畫面的桌椅都擺得非常直。由於《海街日記》在鎌倉拍攝,小津安二郎的電影也經常在鎌倉拍,「大家一開始可能有意識到,所以就把桌子擺得比較直。後來拍著拍著慢慢意識到,我們在拍的不是小津安二郎的電影,所以就做了一些位置的調整。」相對地,成瀨巳喜男就是經常採用斜向拍攝的導演。

瀧本幹也與是枝裕和的初相遇,是因為師父藤井保擔任是枝裕和出道作品《幻之光》劇照師。(攝影:蔡耀徴)
瀧本幹也與是枝裕和的初相遇,是因為師父藤井保擔任是枝裕和出道作品《幻之光》劇照師。(攝影:蔡耀徴)

談及海報,他表示日本拍攝電影海報時,都會被要求要清楚呈現演員的臉,因為觀眾會看卡司判斷要不要看一部電影。「但我自己還滿喜歡預告版海報(4位主演背影的照片),留多一點想像空間,給觀眾自己去猜想內容。」

4位主演背影的照片,當時被用來當作《海街日記》上映前的預告版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4位主演背影的照片,當時被用來當作《海街日記》上映前的預告版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他也公開《海街日記》照片的顏色校正方法,先用底片拍,並在暗房洗出來後確認。「實際上在拍攝的時候,我會先放一個顏色比較深的濾片,拍完之後再把顏色校正回來。用這樣的方式,拍攝當下顏色平衡會被破壞,但事後透過人為再校正回來的效果,就會呈現獨特的復古色調。」

瀧本幹也公開《海街日記》照片的顏色校正方法。(攝影:蔡耀徴)
瀧本幹也公開《海街日記》照片的顏色校正方法。(攝影:蔡耀徴)

(5)2015 Laforet Grand Bazar:超越人體極限的跨步瞬間

瀧本幹也與矢後直規首次合作,為2015Laforet百貨的「Laforet Grand Bazar」視覺。矢後坦言,自己當時沒有知名度,還是首次擔任藝術總監,「我找不到他要接我案子的任何理由。但我從大學就知道瀧本,非常希望可以跟他合作,所以放了非常多力氣在製作概念圖,希望用這個東西打動他。」

果然,瀧本在收到由矢後親自繪製的概念圖後表示,「我很希望可以跟有這種想法的人一起工作。」他說,日本有許多商業案,都是直接將照片再做一些排版,然後就此定案。「但如果我接到這樣的案子,往往會覺得沒什麼意思。我覺得所謂廣告創意,原點應該在於人怎麼樣去動腦、人怎麼樣去動手,所以看到矢後給的概念圖就非常興奮。」

2015 Laforet Grand Bazar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2015 Laforet Grand Bazar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對於每個商業案,矢後直規幾乎都親自繪製概念圖來提案。針對Laforet百貨年度特賣活動,以大步跨越象徵「禁止」紅線的姿態,展現女性追求並滿足自我的果敢。瀧本笑說,「做藝術總監的人比較自由、天馬行空,他怎麼想,我就得把它實現出來。」

於是他先請事務所的員工把腳舉起來試試看,發現人在做跨步時,角度沒辦法在瞬間打這麼開。最後的拍攝方法,是讓模特兒的一隻腳著地,抬高的腳下方也得有一個東西撐住,而為了維持模特兒的體態,身體重心必須落在屁股後面,因此還需要有一個東西支撐其身體,攝影機則要由上往下拍。最後的設計完稿,矢後花費近兩個禮拜排版,「反正我那時候也沒有其他工作(笑)。」

矢後直規繪製的概念圖,模特兒有著極誇張的跨步姿勢,瀧本幹也為實現此想法,先請事務所同事自己把腳舉起來嘗試。(攝影:蔡耀徴)
矢後直規繪製的概念圖,模特兒有著極誇張的跨步姿勢,瀧本幹也為實現此想法,先請事務所同事自己把腳舉起來嘗試。(攝影:蔡耀徴)

(6)2024 UNIQLO HEATTECH:在虛擬攝影棚張了一池水

2024UNIQLO電視廣告,針對由喀什米爾羊絨製成的衣服布料,矢後直規希望在畫面裡帶入「混合」的感覺。拍攝現場使用虛擬攝影棚,瀧本幹也說,「只有LED牆覺得有點無聊,所以在LED牆的前面張了一池水。」不過,現場拍攝時卻發現,LED螢幕倒映在水裡會出現「摩爾紋」,所以緊急在攝影機前架了一層透明薄幕。瀧本提到,「像虛擬攝影棚這樣的比較新的手法,因為沒有前例可循,可能會在拍攝途中發現過去不知道的問題。但我們還是比較喜歡挑戰風險、承擔風險,盡量去試新東西。」

(7)2021-2024 SENSAI:即便CG更快還是想實拍

矢後直規與的瀧本幹也聯手為化妝品品牌SENSAI操刀廣告已有4年。矢後說明,每一張視覺,都是由實體拍攝的商品或畫面,搭配符號性的圖騰所組成。畫面裡的白色圖騰並非後製,而是瀧本親手做出,並在暗房裡拍攝而成。矢後首先提出想要「像紗一樣包覆皮膚的輕柔感覺」,瀧本就想到可以用實物投影的方式拍攝,先把描圖紙放在相紙上,再進到暗室裡,並且在旁邊放一些蒸氣,描圖紙接觸到蒸氣後會稍微彎曲,製作出畫面裡亮度不等的白色圖騰效果。

SENSAI廣告視覺皆為實體拍攝的商品或畫面,再搭配符號性的圖騰組成。(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SENSAI廣告視覺皆為實體拍攝的商品或畫面,再搭配符號性的圖騰組成。(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瀧本幹也說,「老實說,這樣的畫面用CG做並不是不可能,可能反而還更快。但我自己還是滿堅持,實物拍攝出來的顆粒度、手工感,有很多是數位做不到的。我還是願意相信,透過人的手做出來的東西,應該可以傳達出不一樣的感覺。」

SENSAI廣告中的符號圖騰並非後製,而是在暗房用實物投影的方式拍攝。(攝影:蔡耀徴)
SENSAI廣告中的符號圖騰並非後製,而是在暗房用實物投影的方式拍攝。(攝影:蔡耀徴)

(9)2018《精靈守護者》:拍出大和繪般的照片

由綾瀨遙主演的NHK連續劇《精靈守護者》,海報呈現故事裡的最後一幕,綾瀨遙與師傅相互打鬥,但在打鬥間,兩人慢慢融合為一體。拍攝現場找了高度約1011公尺的攝影棚,為呈現兩人打鬥、衣服交纏的畫面,他們將舞台放斜、抬高,並在舞台上打洞,讓風從舞台下方吹上來,衣服材質也特別選用降落傘的布料。綾瀨遙頭髮飄揚的感覺,是先將頭髮穿過一個用細鋼絲製作的圓圈,等到拍攝瞬間再將鋼絲抽出,營造出如書法筆尖揮灑出去的動感效果。

NHK連續劇《精靈守護者》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NHK連續劇《精靈守護者》海報。(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10)個人創作:商案與創作互為花與種子

身為日本攝影與設計圈的一線人物,大家無不想知道他們的接案標準。瀧本幹也說,若案子的時間、費用等條件都一樣,會想像「案子會不會因為是由我來拍而變得更好?」如果答案為是,就會答應。矢後直規則說,「大家知道日本的『辣妹』嗎?打扮非常奇怪,行為也走在社會脫序邊緣。身為一個創意人,我希望我的心靈可以成為一個辣妹。我想一直處在很開心、非常自由的狀態,同時也希望夥伴在工作結束後,也是未來還能夠持續相處的對象。我會照這個感覺選擇合作對象。」

矢後直規的商業作品不乏個人創作元素。左圖為複合式商場「東京中城」的兒童工作坊海報,他將女兒畫的圖改編製成;右圖為歌手Chara的演唱會DVD設計,插圖由他親自繪製。(圖片提供:矢後直規)
矢後直規的商業作品不乏個人創作元素。左圖為複合式商場「東京中城」的兒童工作坊海報,他將女兒畫的圖改編製成;右圖為歌手Chara的演唱會DVD設計,插圖由他親自繪製。(圖片提供:矢後直規)

在密集的商業案外,兩人也都持續保持穩定的個人創作。瀧本表示自小喜愛攝影,因此攝影工作就像是興趣的延伸,不論是商案還是個人創作,心情都是一致的。他不否認地笑說,「我最喜歡工作了!」矢後則認為,「商業作品和個人作品的關係,是互為花跟種子,有時候工作可以是一顆種子,讓我獲得很多養分,開出個人創作的花。但有時候是反過來的,個人創作的種子,能讓我在工作上開花結果。」

過去在個人創作關注宇宙、地景等宏觀世界的瀧本幹也,疫情後在身旁的花與寺廟,發現微觀生活的小世界,就像自己「精神上的宇宙」。(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過去在個人創作關注宇宙、地景等宏觀世界的瀧本幹也,疫情後在身旁的花與寺廟,發現微觀生活的小世界,就像自己「精神上的宇宙」。(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

不過面對沒有客戶的個人創作,創作者要怎麼確認達到心中的標準?瀧本認為,即便是商業作品,也很難評判好壞,因此他看待兩者的標準相同,「我今天拍了這件作品,有沒有辦法在晚上回家喝酒時,很開心地看著這件作品想著:啊,我今天真的拍得很不錯。就是這樣而已。」矢後則說,由於商業作品會收到各方評價,因為想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投入純創作,「一件作品夠不夠怪、夠不夠有趣,或者看到甚至會有點生氣,就是我在個人創作裡面比較喜歡的。」

矢後直規個人創作作品。他認為做個人作品跟商業作品的不同,可以用「一個人在唱歌」或「和其他人合唱」來比喻。(圖片提供:矢後直規)
矢後直規個人創作作品。他認為做個人作品跟商業作品的不同,可以用「一個人在唱歌」或「和其他人合唱」來比喻。(圖片提供:矢後直規)

同場加映:關於攝影的究極Q&A!

瀧本幹也和矢後直規詳解諸多作品的實際執行過程,不藏私與觀眾分享。(攝影:蔡耀徴)
瀧本幹也和矢後直規詳解諸多作品的實際執行過程,不藏私與觀眾分享。(攝影:蔡耀徴)

Q:同一個案子必須同時執行動態與平面攝影的時候,要怎麼在現場切換角色與分配時間?

瀧本幹也:平常在工作的時候,經常會像今天在演講的時候,旁邊會有一個人一直在催促我:快點!時間不夠了喔!但是我這個人呢,大家應該也有看出來,我不太會在意旁人的催促(笑),所以我就是照我自己的步調,慢慢的走。

在拍動態和平面的時候,確實需要切換腦迴路。但是我經常在拍動態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待會平面要怎麼拍;反過來也一樣,在拍平面的時候,會想著這個畫面如果是動態的話要怎麼處理,這兩件事情是一直都存在腦子裡的。就像拍《海街日記》時,拍攝途中可能會有一個畫面讓我覺得很喜歡,就會在拍完之後問演員:剛剛那個畫面可不可以再來一次?有時候在拍動態時,會碰到那種很想要按下快門的瞬間。

瀧本幹也認為,由他同時負責一個案子的動態與平面攝影,「比較容易去統一廣告的世界觀,創作上也比較自由。」(攝影:蔡耀徴)
瀧本幹也認為,由他同時負責一個案子的動態與平面攝影,「比較容易去統一廣告的世界觀,創作上也比較自由。」(攝影:蔡耀徴)
Q&A環節觀眾踴躍提問。(攝影:蔡耀徴)
Q&A環節觀眾踴躍提問。(攝影:蔡耀徴)

Q:在視覺中如何詮釋留白的重要性?

瀧本幹也:攝影這件事其實有點弔詭,以前用底片、現在用數位,都是透過非常多硬體、鏡片、感測器,希望把很多東西清晰地呈現。但是我總覺得攝影,應該要留多一點點給五感去體會。就像SUNTORY天然水的廣告,我當然可以在畫面清晰地把礦泉水呈現出來,但也可以讓大家透過畫面,去想像「非常想要喝水的感覺」,不一定要把每一件事情都說得很滿。

攝影是一個視覺產物,我們很快就可以看到畫面,但有時候我會多留一點點時間給觀眾思考,可能看完之後,你腦中會跑出一個問號: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需要花多一點時間去咀嚼畫面、去思考背後要傳達的意義。這個部分是我自己在拍攝的時候會比較注意的,怎麼樣多留一點空間給大家。

SUNTORY天然水廣告視覺。(攝影:蔡耀徴)
SUNTORY天然水廣告視覺。(攝影:蔡耀徴)

Q:現在其實有8K攝影技術,如果以8K的動態去拍攝,再從影片擷取畫面作成照片,這個方法是否可行?如果可行,未來是否就不需要平面攝影?

瀧本幹也:這個作法我相信現在已經有人在做了,但我是覺得這樣做沒什麼意思。用影像去擷取畫面的感覺,就拍平面作品的角度,就沒有在表現自己的想法了。如果說在一些運動的場景,這個手法或許是有需要的,因為想捕捉到某個瞬間。可是從這個角度來看,剛才介紹的「世界桌球」、「Laforet Grand Bazar」海報都是反其道而行,花了很漫長的時間把一個瞬間呈現出來。我不會說這個方法不可行,但不會是我喜歡的方式。

這次為瀧本幹也第三次造訪台灣,此前因2019年拍攝廣告與事前勘景而來台。(攝影:蔡耀徴)
這次為瀧本幹也第三次造訪台灣,此前因2019年拍攝廣告與事前勘景而來台。(攝影:蔡耀徴)
講座上台灣觀眾的參與和互動,令瀧本幹也和矢後直規都相當驚喜。(攝影:蔡耀徴)
講座上台灣觀眾的參與和互動,令瀧本幹也和矢後直規都相當驚喜。(攝影:蔡耀徴)

瀧本幹也

平面、影像攝影家。活躍於商業攝影、電視廣告和電影拍攝等各式影像領域。第一部電影攝影作品《我的意外爸爸》榮獲第66屆坎城影展評審團獎;2015年以《海街日記》獲得第39屆日本電影學院獎最佳攝影獎;2017年《第三次殺人》入圍第74屆威尼斯國際影展競賽單元。個人創作集包括《LAND SPACE》、《SIGHTSEEING》、《LUMIÈRE》、《PRIÈRE》等。

矢後直規

藝術指導、平面設計師。任職於株式會社SIX設計。曾任Laforet原宿的廣告總監,合作對象包括RADWIMPSTHE YELLOW MONKEY、菅田將暉、矢野顯子等音樂人,以及篠山紀信、瀧本幹也、奧山由之等攝影師,亦擔綱ZIPAIR航空品牌規劃。2022年首次於Laforet Museum原宿舉辦個展《婆娑羅》。2023年獲得日本JAGDA新人賞。

講座現場合影。(攝影:蔡耀徴)
講座現場合影。(攝影:蔡耀徴)

文|張以潔 攝影|蔡耀徴
口譯|詹慕如
圖片提供|瀧本幹也寫真事務所、矢後直規

延伸閱讀

RECOMMEND